梧桐市第三实验中学的樱花比别处开得早。盛柚抱着装满教材的牛皮纸袋站在校门口时，一阵风过，淡粉色的花瓣就簌簌落在她肩头，像一场温柔的雪。

"转学生？"门卫从窗口探出头，手指点了点登记表，"高二七班在明德楼三层，今天有开学测验，你最好快些。"

盛柚点点头，纸袋边缘在她掌心压出几道红痕。她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校，却还是在迷宫般的校园里迷了路。这座被评为"省级园林式单位"的学校有着过分优美的布局——樱花林后是仿苏州园林的曲桥，绕过图书馆又见罗马柱装饰的科技楼，中西混搭得让人头晕。

当她第三次路过同一棵染井吉野樱时，预备铃尖锐地划破了晨雾。盛柚咬住下唇，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穿浅紫色卫衣的女生正在喂流浪猫。

"请问......"她刚开口，女生就转过头来。阳光下，她耳垂上三枚银质耳钉闪闪发亮，像某种神秘的密码。

"迷路的羔羊？"女生把最后一块鱼干放在花坛边缘，猫咪亲昵地蹭过她的帆布鞋，"七班的？跟我走吧，我是文艺委员温翎。"

盛柚小跑着跟上，听见对方背包上的金属挂件叮当作响。温翎走路很快，穿过连廊时突然问："为什么转学？三实中可不是什么好混的地方。"

纸袋里的《有机化学》滑了一下，盛柚慌忙接住："父母工作调动......"

"哦，外地人。"温翎在楼梯转角停下，指了指教室后门，"测验已经开始了，建议你从后门溜进去。班主任姓严，但我们都叫他'火山'——他发火时头顶真的会发红。"

教室里弥漫着油墨和薄荷糖的气味。盛柚踮着脚往后排空位挪动时，听见几声压低的议论。

"又是关系户吧？"

"看着像只会读书的类型。"

"赌五毛她撑不过月考。"

她的新座位靠窗，桌角刻着一行小字：「此处应有光」。盛柚用指腹轻轻摩挲那些凹凸的痕迹，突然发现窗台上摆着个拇指大的黏土玩偶——戴着巫师帽的小狐狸，左耳缺了一角。

"那是上任转学生留下的。"前排扎马尾的女生趁老师转身时丢来张纸条，"我是周昭，放学带你去领校服。"

测验卷传到面前时，盛柚才发现自己拿错了铅笔盒。深蓝色的绒布盒里躺着三支钢笔，笔帽上刻着细小的德文字母。这显然不是她那盒贴满卡通贴纸的文具。

课间操时，盛柚在公告栏前核对班级名单。三实中的光荣榜设计得像艺术展海报，榜首学生的照片被做成波普风格。她仰头看那个叫"纪远"的男生，照片里的他正在天文台调试望远镜，冷白肤色在深蓝校服衬托下像月光凝成的。

"别盯着看了。"温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那是学生会主席，去年国际奥赛金牌。据说他书桌里常年放着《天体物理学导论》，和凡人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

盛柚正要说话，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切入了早操音乐："通知，请篮球队全体成员立刻到体育馆集合。重复，立刻。"

人群骚动起来。周昭拽了拽盛柚的袖口："快走，要迟到了会被纪检组记名。"

"刚才广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