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柔的急喘轻吟,如湖面荡开的涟漪,在黑暗中回韵悠长。
陈希青摇晃床栏的手臂酸麻无比,叫得口舌燥热,吼中发痒。
“啊啊……啊……咳咳咳……”
烟青帐纱被轻轻撩起,一杯茶水递进来。
陈希青一瞬心惊,以为是狄人闯入,旋即翻袖挥臂,茶杯带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泼洒在榻上。
“吴曜!”
陈希青喊了一声,吴曜并没有破门而入,她顿时紧张起来,不等那人有反应,她踩着塌畔跃身,直扑向他。
那人竟是没防着她,被她骑身撂倒,背脊重重摔在地上。
陈希青分膝坐在他腰上,迅速拔下发髻上的青簪,往他脖颈上捅。
那人一下扼住她手腕,道:“子佩。”
陈希青一听声音,手臂卸了力气,一时哑然,“你回来了,你……你什么时候回的?”
萧翊抱着她腰身,于黑暗中坐起来,将青簪插回她的髻上,眼眸如黑曜石般泛亮。
“就在……‘王爷好厉害’的时候。”
陈希青瞬间颊染飞霞,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没这么难堪过。
他双臂如铁箍紧紧锁着她的腰,她挣不脱,更为羞愤,急道:“你……你偷听这么久,你无赖!”
“你一口一个王爷,不就是叫给我听的么?”萧翊风尘仆仆,却心情极好,“平日里怎不这么叫给我听?”
陈希青恼得拍他肩膀,却不想一下拍到他肩胛肌肉酸痛处,他“嘶”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陈希青紧张地扯开他皮甲搭扣,就着微弱月光,看他肩胛皮肉,“这几日都未脱甲,压青了。”
“子佩还是疼我的。”
“你还要不要脸皮了。”
“不要,要你。”
萧翊两臂收紧,手掌揉着陈希青香软的肩。
十日跋涉,他控马缰的手臂都木了,此时抱着她身子,像浸着温泉,只想溺在她怀里。
但他很快放开她,扶她起来,说:“叫人备水,身上都是沙。”
陈希青摇开火折,点了烛,先给萧翊卸了皮甲再唤人抬水。
皮甲缝里全是黄黑的沙尘,一抖下来,扑落落一地沙。
还好萧翊骑马带了貂裘风帽和面衣,那风雪冷如刀,迎风在马上奔驰,如刀认劈面,不防护好,得裂出血口子。
萧翊在浴桶中坐下,陈希青在桶外,用白布沾了温水,轻轻沾着萧翊眼角干裂处细小伤口,将沙子一点一点粘出。
“王爷此趟顺利吗?”陈希青不经意地问。
萧翊低低地嗯了一声,手指在她手腕上缓缓掠过来又掠过去。
陈希青便不再问,端来皂荚水,给萧翊搓发,竟是洗掉了两盆的黄沙水,想来阴山南坡的尘土定是席天卷地的,北坡只会更甚。
萧翊洗完,换了干爽寝衣。
陈希青往炭盆里添了炭,与萧翊一起上了塌。
“明日要赶路,”萧翊从背后抱着陈希青说,“不坐车了,本王带你骑马。”
陈希青任由他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腰畔游走,回头道:“我想自己骑。”
萧翊笑,吻了吻她颈背,道:“以后在凉州,你自由自在的,其他想做的事,我帮你做,好不好?”
“王爷指什么?我想报复陈廷玉的事吗?”陈希青目光停滞在桌上烛火跳动的焰苗上。
“无论是什么,你心中有何种不平,何种委屈,想如何消解,我都替你做,”萧翊轻声说,“子佩,过了阴山,你不要再往回看,京城,江南……都不是你的家,跟我去凉州……”
陈希青心中突然窜出一股悲哀,“我娘死后我就没家了,之后的每一日我都只想要一个真相,萧翊,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替我做,我又凭什么要跟着你,我利用你,你都不知道……”
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又缓又尘,陈希青腰畔上的手也停在了一个地方,许久未动。
陈希青转过头来看,萧翊已经睡着了。
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睡得深沉。
他的话,他的气息,都搅得她心里乱七八糟的。
她静静看了看他颊上的那道箭疤,新的皮肉呈粉色,极细,若不近看,根本看不到。
此时,她只觉着那疤不似长在他脸上,而是烙在她心里,火辣辣的疼。
翌日清晨,陈希青还未醒,就感到胸前燥热。
里衣不知何时被解开的,她睁开眼,看到萧翊硬朗的下颌线,唇上瞬间有了湿意,舌被他卷入口中。
陈希青:“唔……”
她双手撑他胸膛,还没来得及使劲,就被他捉住,按在塌上。
“啊……”
她完全没有准备,身体已然接纳了他,萧翊离开她的唇,凤眼端看她粉桃的脸,笑得极其玩味。
“萧翊,你混蛋!”陈希青在情潮中跌宕,还是忍不住骂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