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市的夜,像是一场浪漫冗长的童话。
街道两侧的灯挂成串,暖黄色一盏盏亮起,雪落得细软又不吵人,踩上去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怀念走在前头,围巾裹着半张脸,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步子轻快地踩出一串浅浅的雪痕。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后头的时屿,眼睛弯起来,像装了一捧暖灯光。
“你走慢点。”时屿提醒。
“我不跑啦。”她回头冲他眨眼。
时屿看她,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打开相机。
“别动。”
“嗯?”怀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对准镜头。
她站在雪地中央,头顶是暖黄色的灯,鼻尖泛红,睫毛上沾了点没融化的雪,身后的雪花一圈一圈模糊成浅光斑,像是一幅刚刚好定格的温柔画面。
时屿按下快门,手机发出“咔哒”一声。
怀念这才意识到他在拍她,轻轻地别过脸,轻声抗议:“你偷拍。”
“没偷拍。”他走过去,把手机屏幕翻给她看,“光明正大地拍的。”
她看着那张照片,顿了一下。
照片里的她,眼睛亮得不像冬天,背景模糊得恰到好处,像被世界温柔地托住。
“……拍得挺好看的。”她小声说。
“不是挺好看。”时屿看着她,认真地纠正,“是特别好看。”
怀念耳朵泛红,不自在地想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很会拍照?”
“不会。”他顿了一下,嘴角轻轻扬起,“但我拍你,总是刚刚好。”
她一怔,没说话,只是脸又红了一圈。
时屿看她的反应,低头笑了一下,又默默保存那张照片,在相册里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他没让她看到名字,但那一栏的标题写的是:
“MN ·白璟”
巷子口那家文创小店,藏在一排旧屋之间,玻璃橱窗挂着暖黄灯串,像童话世界不小心落在人间。
怀念进门时手指有点凉,店里却暖意扑面而来。
她站在文具区翻明信片,余光看见时屿停在柜台另一边。那是饰品区,他站在一块浅木色陈列架前,低头看着其中一对手链。
是很素的一对,细细的圆珠链,一金一奶白,彼此相扣处是一个很小的锁环,形状像月牙。
“好看。”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像是自言自语。
怀念走过去,在他旁边停下:“哪个?”
时屿把那对手链拿起来,在她面前一晃:“这个。”
她看了一眼,微微怔了下:“是情侣款欸。”
“嗯。”他低头笑了一下,把那对手链翻过来给她看,“内圈有字。”
怀念凑近,看到那几乎要被藏进链节里的刻字:
To the one I didn’t say goodbye to.
她没说话了,指尖不自觉地在外套边捏紧了点。
时屿看她不作声,语气却很轻:“要不要一起戴?”
这话问得比任何一句“你喜欢我吗”都直白。
怀念心跳漏了一拍,嘴角却不自觉弯了起来:“哪有人送情侣手链这么理直气壮。”
“那我们不是‘别人’。”他说。
她低下头,“嗯”了一声,又像在笑。
最终,手链还是一起买了。
她选了奶白那条,淡金的落在他手上。他说要帮她戴,怀念伸出手的时候,心里突然很安静,像白璟市缓缓飘落的雪。
他的手指从她手腕边绕过,动作轻而慢,像是认真在完成一件仪式感极重的事。
“好了。”他说完,自己也戴上了那条。
怀念低头看着她腕上的链子,又看他,忽然很想拍一张合照留念。
她抬头问:“你手机呢?”
时屿挑了挑眉:“想拍照?”
“嗯,拍个……合影?”
“拍你。”
他说着,已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掏出手机,抬手对准她,语气自然得像他们早就是恋人:
“笑一下。”
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笑了,眼睛弯弯的。
快门声轻响,定格了这一刻。
时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忽然道:“这张,我想保存进‘MN’里。”
“你那个学习资料的文件夹?”她问。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嘴角勾起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
片刻后,他转开视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手机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白璟市果然下雪了。
雪下得不大,却是那种缠缠绵绵、安安静静的,像给整座城铺上了一层柔软的棉毯。街道被踩出几条浅浅的脚印,远处屋檐下挂着薄霜,连空气里都带着一点甜甜的冷意。
怀念窝在饭店门口烤火,等火锅上桌,手掌贴着电暖器不愿挪动。她回头看时屿:“雪天吃火锅,感觉也太对了。”
时屿给她夹了第一筷肥牛,语气平静:“你昨天晚上就念了三次‘明天吃火锅’,我猜你今天会格外开心。”
她笑:“你还记得啊。”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怀念脸一红,不敢继续抬头看他。
吃完火锅,两人走到白璟老街的尽头,雪还没停。他们慢悠悠地拍照、看展,街边小店偶尔飘出香味,风一吹便又散了。她站在那棵挂满红灯笼的老银杏树下,身后是整面挂满照片的墙——时屿举着手机帮她连拍几张,她跑过去一张张翻看。
“你拍照技术进步了。”她评价。
“你的人像模式长得太好看了,跟我技术无关。”他说。
怀念撇嘴,“这也太会讲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广场边时,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对街的小摊,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问他:“你吃不吃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