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管他睨人的目光,不管流血的后背,不管缠绕到脖颈上越箍越紧的荆棘藤,就能把这家伙按在椅子上,为所欲为。
不值钱的血糊拉得到处都是,液体从百叶结身上淌下,肆意横行,有黏糊到索伦脚边的,有顺着他的腿侧线条往下滴答的,几乎要把索伦的大半个身体淹没殆尽。
漆黑静谧的观演厅中,未被允许之人肉眼不可见的两个灵魂在诡异地缠绵悱恻。
一个静坐高台眉目不动,一个汩汩流血不知疼痛。
血越流越多,百叶结终于感受到了失血带来的脱力和泛冷,他手下的劲道越发的小,及至他怀疑但凡索伦稍微动一下,就能把他像甩垃圾样地甩开。
但他依旧能俯压在索伦身上,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
“哥,我要死了。你高兴吗?”
顺滑的黑色发丝,垂到了百叶结手中。
血色褪去的漂亮唇瓣,念叨着阴阳怪气的话。
“这不还是活的吗。”索伦的手指穿插过他的金发,眼含着笑意,“等你死了再说吧。”
这话可真叫人不高兴。
百叶结想咬嘴边的肌肤,结果失血过多导致的周身无力,让他连咬破皮肤的能耐都没有了。狠狠一嘴下去,把咧咬生生弄成了含吮。
气力一点一点地失散,百叶结眼中的笑意却始终未减。
哥哥,我就赌,你不会杀我。
不管谁在你这儿说了我的什么坏话,不管我做了什么样的混帐事。
不杀我,那得请你的底线为我退一退了。
荆棘藤铺展开,吸食走各处血流,匮乏食物的荆棘藤成全了这个愿意把自己魂魄中营养撒着玩儿的人。本来他自己就有治愈术,只有他稍做抵抗或者是施展治愈术,就不会把自己玩儿到这种命垂一线的地步。
但他偏生不,他的不正面回击,让这一场再次变成索伦单方面的暴行。
荆棘藤没有治愈术,只有粗暴地攀延上百叶结的躯干,然后将伤口笨拙敛合,草草止血。
索伦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抱住了他,可能刚才帮他缝合伤口时,搂抱的姿势比较方便。索伦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低头去吻他,可能这根破草看起来确实虚弱的不得了,再来阵风吹草动,他真会一命呜呼在自己手上。
亦或者,“吻”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两片肉碰了碰的动作,而特定时候,做这种动作也只是种习惯,一种一以贯之的,打了小丝萝后,病态的补偿。
事情流程化之后,便无需解释原因了。今天丝萝挨了打,那今天丝萝得到一个吻,完全合理合规。
履行必要环节的事务,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大帝不责怪自己。
他强迫自己忽视掉口腔中蔓延的血腥味。
再把一切错误推到百叶结身上,“再乱来,信不信我烤化你的牙齿。”
百叶结放任自己耷拉在这施暴者身上,浑身的力气,一半拿来嗅闻荆棘藤的清新味,一半摸索出一管浓缩营养液,里面似乎荟萃了百亩鲜花的精华,他递到索伦嘴边,嗓音更是有气无力,“老树根我没找到,但找到了这个,哥哥看喜不喜欢喝。”
索伦就着他的手喝了。
“不错。”
两人靠得极近,荆棘藤表情的细节全在他眼里,百叶结知道孝敬大帝嘛,哪怕拿出绝无仅有的东西,也就是不错,“只有这么一管,是类人那边本来准备稀释之后,孝敬他们特别的尊贵客人的。”
“不过哥哥还想喝的话,我再去弄。”
渊薮望向碧水潭,知道他在解释今天自己去干嘛了,顺道卖了个乖。
你看,我自己都没喝,专门拿回来给你喝,然后你就不管三七二一地把我往死里打。
再没有比你更过分的人了。
碧色的眼睛会说话,索伦受到了无声的谴责。
索伦心里轻啧了声,手上把某个人搂得更紧了点,免得那么大摊人,滑落到了地上去 。
他又吻了下怀里人光洁的额头,“没事,那树藤我弄死了,喏,这儿还有朵木荷花。”
百叶结要撕碎那朵破花,“就是她在哥哥面前说我的坏话,对吧。”
阿纳斯塔西亚,“……”
“树藤我已经弄死了。”索伦按下他的手,重复一遍。
别发疯好吗,无端咒骂你的人,尸骨无存。
“哦。”某个家伙不情不愿地支吾了声,“老树根是她的同伙,一人犯错,不该株连全族吗。”
“而且谁知道,她有没有乱嚼舌根。”
阿纳斯塔西亚,“?”
木荷花受不了,似乎想辩解几句,被索伦丢去一边。
“还有用,暂时不杀。”
“哦。”
百叶结又吱了声,他继续表达不满,“杀了吧。看着不舒服。”
索伦,“……”
大帝吞咽了口唾沫,下颔到锁骨的优美长线条后仰,“别逼我发火。”
“啧。”
百叶结撇嘴。
他把索伦金贵的手指头捞回来,继续按在他的手背上,就近拨着手指头玩。
五根指头也玩儿不出朵花来,百叶结乱动的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索伦的花藤给拨拉了出来。
“你看!”
它长这么大了。
花苞已经有模有样,甚至边缘可见暗红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