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那个公子哥,就是养你的那个男人?”
火锅店里,人不少,陈蔓枝差点因为她哥这句话,被辣椒呛死。
陈潜记得生日那天把妹妹带走的背影,也记得药房门口,那个姓宋的提到过这个名字。
陈蔓枝喝了口酸梅汁,坦荡承认:“他是我男朋友。”
“作为女朋友,你还得扮服务生才能进他家的晚宴?”
“他有叫我一起,是我不想去。”陈蔓枝心平气和道,“我进去也是因为你。”
陈潜默了一瞬,看向别处,没什么表情:“其实也不错,跟有钱人谈个几年,等他腻了,你就当个懂事有分寸的前女友,以后遇到什么麻烦,人说不定也愿意帮你。”
是节日,月亮还圆着,陈蔓枝不想跟他吵。
“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哪样?说喜欢你的还少吗?哪个长久了?”
“陈潜,你没必要感情不顺,就来挑我的刺。我不想考虑那么远,要是什么都不长久,至少我现在喜欢他。”
“没挑你刺,只是希望你别哭着回来。今晚那些千金小姐,比你会讨人喜欢。”
“哦。”陈蔓枝不服气,又有点没底气,“我也还好。”
再说了,做自己已经很不容易,干嘛非要刻意讨人喜欢。
大概是有点累,陈潜没吃两口,也没再说什么,时不时瞥向桌上的手机。
等来一个电话,接通后,脸色变得难看。
陈蔓枝疑惑问道:“怎么了?”
“卢卡不太好。”
结了账,俩人赶到宠物医院。
狗年纪大了,不闹腾,生了病,比人难捱。
躺在那里,伸着爪爪,一动不动。
叫它的名字,没有回应,告别突然又寂静。
带小狗回去的路上,坐在后面,已经不习惯抓他衣服的妹妹,脸埋在他背上,衣服被风吹干,又被浸湿。
阳台上是啤酒罐和烟头,陈蔓枝没睡,靠在椅子上,看她哥坐阳台上一句话不说。
这样的夜晚,时隔几年,就会在她和陈潜血缘维系的共同人生中,冒出来一次。
入秋后,夜里冷。陈蔓枝拿着外套,递给他:“哥,我们给卢卡找个好点的地方。”
“嗯。”
“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陈潜神色有些放空,顿了下:“去睡觉。”
她回到房间,抹了下眼泪,平复心情,想叫陈潜也去休息,出来看到,阳台上的人,抓着啤酒罐,手攥得发白,垂着头,在哭,眼泪无声落在地上。
陈蔓枝怔在原地许久,心脏被捏紧,一种强烈的自责往喉咙里涌。
“哥。”她走过去,蹲下身,抱住她哥,声音里压着哭腔,“求你了,跟我说说话可以吗,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陈潜没有动,沉默许久,沙哑着开口,像是自问:“是不是走错一步,就会一直错。”
风声大了,树叶哗哗作响,天空像要刮雨。
陈蔓枝没有说话,她哥是个偏执的人,事情的发展如果不能按照他计划的进行,出现一点瑕疵,他想的从来不是修复,而是宁愿它毁灭。
他会让自己变得更糟糕,来麻痹这一切。
“她结婚了,孩子都要生。”
是他哥钱包照片上的那个姐姐,来过她家里几次,在陈潜还没有辍学之前。
“卢卡没了,你也找了男人,不要哥哥了。”
“我没有不要你。”
陈潜把她推开,死死抓住她肩膀:“那你跟他分开,回家住,我可以照顾你。”
“蔓枝,妈妈说过,我们不能离开彼此的。”
她不懂,看着他:“为什么你非要误解妈妈的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也不是就要离开你?你之前不是还要我结婚,为什么现在又不允许我谈恋爱?”
“因为你确实喜欢那个姓周的。”
“我喜欢谁,你都是我哥,是我最亲的人。”
“会变的。”陈潜眼里透出绝望,“你那么喜欢他,和他久了,他就会成为你最亲密的人,我会消失的,我会失去妹妹的。”
他几乎要把她的肩膀捏碎,威逼道:“蔓枝,听哥哥的话,跟他分开,我会好好工作,给你养新的宠物,你不是说只有我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别离开哥哥,别离开我……”
陈蔓枝疼得喘不过气,她哥情绪接近崩溃,她只能一遍遍说:“我不会离开你,你先冷静,先去休息好不好。”
“骗子。”陈潜咬着牙,暴怒起来,“你们他妈全是骗子!”
她猝不及防被他哥拽着手臂提起来,心底猛然升起一种恐惧,啤酒罐被踢到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哥,你冷静!陈潜!你疯了!”
手机被夺走,砰得一声,门被关上,外面钥匙转动,咔嚓一声,抽出,陈蔓枝心沉下去,她被反锁在卧室。
“哥,你放我出去!”
还没有天亮,她不敢大声,怕吵到别人。
只能先想办法,等陈潜情绪稳定下来,再跟他沟通。
五楼,装了防盗窗,房间里没有剪刀,没有衣架,陈蔓枝翻来翻去,没翻到什么能开锁的东西。
她无措地抓了抓头发,手机还在陈潜那里。
熬到天亮,楼上楼下有了动静,陈蔓枝已经没什么力气,敲着门喊道:“哥,我好晕,想喝水。”
“哥,你把门打开,我哪里都不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