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五十分,普莉希拉准时准点地醒来。
她仰躺在床上,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告诉她正身处阔别七年的家中。窗外已天光大亮,得益于窗帘的良好遮光性,屋内比屋外更昏暗,更朦胧,蒙着一层极浅淡的暖黄色调,像一个尚未苏醒的梦。
灰雀的吱吱喳喳声里,普莉希拉起身,开窗,整理床铺,先去楼下看了花儿,花了些时间对它进行仔细的检查。它对绿湖的气候和魔力环境适应良好,普莉希拉感受了一下它叶脉中的魔力流动,挑出营养剂喂了几滴。
她边洗漱边在心中计划今天要做的事:采买物资,拜访阿丽珊阿姨,清理院子,种花草,照料她的植株……
早饭是昨天晚上琪拉塞给她的那块奶油蛋糕卷,得益于保鲜魔法,它尝起来还是很好,蛋糕体松软湿润,绵软而不松垮,奶油香甜而不甜腻。
出门前普莉希拉看了一眼客厅的墙壁,圆形的晴雨计里,尖尖的指针指向“晴”,小桌上的天气瓶里也浮着一个小小的太阳。很好,一个大晴天。
“走了,渡鸦,来认识认识镇子的路。”
她披上飞行斗篷,渡鸦收起翅膀,落在普莉希拉的肩头。普莉希拉拎着箱子出门,带上银币和回来前特地换的铜币,外出采买生活物资。
她像从前一样和镇子上的人们交际,进行买卖,有些地方和店铺变化了,有些没有;有些人已经去世,也有些人刚刚长大,这种熟悉与陌生交错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奇妙。
渡鸦表现出了它一直以来的好奇心,或许是绿湖的气候太过温暖,它也变得十分活跃,普莉希拉和镇民交谈时,它或是试着轻啄蔬果摊上的蔬果(得到了一把树莓和一小把大麦),或是在普莉希拉和其他人交谈的时候呱呱几声插话。
镇上的居民或多或少都问普莉希拉,她是否准备和祖母一样售卖药剂。玛格丽特祖母曾经是半个药剂师,她会熬制各种药剂:用于治愈疾病和伤口的,用于救治植株或促使它们生长的,用于治疗牲畜的……
祖母离开后,治愈疾病的部分就全部交给了镇上的诊所,草药和一些杂用的药水则由草药店提供,而农耕时节的药剂需求,有时他们会前往临近的秋草镇购买,那儿的乡村女巫做的药剂质量很好。
普莉希拉表示自己以后不会以此为业,但她也答应,如果有难处理的事情,可以去找她帮忙,就像玛格丽特祖母,不,就像一般的乡村巫师会做的那样。
最后,她准备去草药店买些草药和种子,虽然她不再以草药药剂为生,但日后的生活中少不得要自己炼制些药剂。当然,还要把挎包还给蓓珊妮。
阿丽珊阿姨的草药店就在绿缨草街,现在由她的女儿蓓珊妮管理,刷成绿色的香木门上挂着一束晒干的穗草。普莉希拉推开门,风铃碰撞的叮铃声里,各种药草和精油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苦涩而芬芳。
靠墙的木地板上摆着三盆曼德拉草;香蜂草,丁香,嚏根草分门别类地放着;木柜台后的架子上摆着晒干的草药和花儿,柜台里放着几种常用的药剂和精油,透过玻璃能够清楚地看见它们的名字和简单的介绍;柜子上摆着一小篮刚摘下的玫瑰果,还有几碟药草的果实。
眼下店里只有几个前来贩卖药草的少男少女,他们把盛放着药草的篮子或小筐放在地上,排队等着筛选。帮工在后房忙碌着,蓓珊妮正熟练而迅速地给他们的药草分类,从中挑选出需要的药草并称重,计算价钱。
她是个扎着低马尾的红头发姑娘,笑容温柔恬静,身材高挑,穿着的墨绿色荷叶边衬衫和棕色长裤,挽着袖子,围裙上沾着灰土。
普莉希拉没过去打扰她,一边查看店中摆放的药草和精油,一边留意着蓓珊妮,她正把一个棕褐色头发的男孩带来的药草收起来。
蓓珊妮正专注于数字的计算,瞥了一眼来客便收回视线,紧接着睁大眼睛再看过去,与正拿起一把洋甘菊的普莉希拉对视,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加快了动作。
送走最后一个前来贩卖草药的女孩,她解下围裙笑吟吟地快步走到普莉希拉身边,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和普莉希拉贴了贴脸:“噢,普莉希拉,你回来了,我真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你,蓓珊妮。”
“呱呱!”
“噢,还有这位……”
“渡鸦。”
“哈哈,你也好,渡鸦小姐。”
“呱!”渡鸦愉快地扬了扬头。
她们像小时候一样抱在一起轻轻摇晃几下,蓓珊妮的发间散发着鹅黄柠檬花和薰衣草的香气,清新而甜美。
“你是昨天回来的?休息得怎么样?”
“昨天中午到的,收拾了一下午房子。”普莉希拉眨眨眼,“还是家里舒服。”
“那当然。”蓓珊妮收起挎包,咯咯笑着,“你想要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