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朝生日前夜,池南雪在花房剪了二十七支白玫瑰。
月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为他镀上一层银蓝色的轮廓。剪刀在茎秆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每一下都精准利落,像他曾经在赛道上每个完美入弯。
"需要帮忙吗?"
园丁老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南雪摇头,将修剪好的花枝放入水晶瓶。
明天是时言朝的生日,他计划了一整天——早餐在床上享用,午餐在游艇上,晚餐则是他亲自下厨。
虽然右脚还不太灵便,但他已经能短暂站立完成简单烹饪(温馨提示,他的饭可能会吃死……)
"池先生对时总真上心。"老陈笑眯眯地说,"上周订的食材今早都送到了,那条蓝鳍金枪鱼我看着有二十斤..."
池南雪的手指在玫瑰刺上轻轻摩挲,刺痛让他清醒。
上心吗?或许吧。自从一个月前在书房撞见时言朝对着他的比赛录像发呆,某种微妙的变化就在心底滋生。那个强势霸道的时总,原来也有那样柔软的一面。
"只是闲着无聊。"池南雪冷淡地回答,却小心地调整着每朵花的角度。
老陈识趣地告退,留下他一人与花为伴。池南雪拿起最后一支玫瑰,突然听到花房外传来时言朝的声音。男人似乎在打电话,语气轻松得反常。
"...明天?没什么安排,就普通日子。"
池南雪的手顿住了。时言朝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这不像他——那个连池南雪喜欢什么口味的牙膏都记得一清二楚的控制狂。
"礼物?"时言朝低笑一声,"他送不送都无所谓,反正人也快玩腻了。"
剪刀"当啷"掉在地上。池南雪的呼吸瞬间凝固,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他颅骨里敲钟。玩腻了?这个傻逼什么意思?
"当初不就是图个新鲜吗?"时言朝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池南雪从未听过的轻佻,"高中时期暗恋高岭之花跌落神坛的样子...确实很诱人,但现在..."
话语像钝刀一点点凌迟着心脏。池南雪机械地弯腰捡起剪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原来如此。那些温柔,那些体贴,甚至那个雨夜里的拥抱...都只是征服游戏的一部分。
脚步声渐近,池南雪迅速调整表情。当时言朝推开玻璃门时,他正专注地修剪花枝,侧脸在月光下平静如水。
"这么晚还在忙?"时言朝走近,身上带着威士忌和雪松的气息。
池南雪抬头,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睡不着。"他拿起一支玫瑰别在时言朝领口,"好看。"
时言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愉悦的笑容:"突然这么主动?"手指抚上池南雪的脸颊,"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池南雪强忍着躲开的冲动,反而贴近了些:"明天有空吗?"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情话,"想请你吃顿饭。"
"你下厨?"时言朝挑眉,"该不会想毒死我吧?"
"是啊,砒霜拌饭。"池南雪假意瞪他,"爱来不来。"
时言朝大笑,将人搂进怀里:"求之不得。"嘴唇在发顶轻吻,"不过上午有个会,下午陪你。"
池南雪靠在他胸前,听着那稳健的心跳声。多么讽刺,这颗心明明对他毫无感情,却能伪装得如此逼真。他该揭穿这个谎言,该狠狠给时言朝一巴掌然后离开。但某种扭曲的冲动却让他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我等你。"他仰头,主动吻上时言朝的下巴,"早点回来。"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时言朝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池南雪闭上眼睛,任由对方索取,却在唇齿交缠间尝到了血腥味——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当晚,池南雪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回到高中时代,站在主席台上演讲。
台下人群中,一个少年专注地望着他,眼神炽热纯粹。梦境的最后,少年的脸渐渐变成时言朝现在的模样,但眼中的光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次日清晨,池南雪五点钟就醒了。他拖着伤脚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煎蛋的火候要完美,培根要酥脆不腻,连吐司切边的角度都一丝不苟。就像他曾经对待赛车那样,用近乎偏执的专注来麻痹自己。
"这么丰盛?"
时言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池南雪转身,递上一杯手冲咖啡:"尝尝,按你喜欢的比例。"
男人接过杯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池南雪从不记得他的喜好,更别说主动准备。这份反常让他微微皱眉,但很快被咖啡的香气转移了注意力。
"不错。"时言朝抿了一口,"不过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
"想对你好点不行吗?"池南雪打断他,嘴角挂着完美的笑,"毕竟..."毕竟你快玩腻我了,"毕竟你照顾我这么久。"
时言朝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抹去他脸颊上并不存在的面粉:"那我得好好享受。"语气轻松,眼神却带着探究,"晚上见。"
目送时言朝离开后,池南雪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机械地收拾餐具,每一件都洗得锃亮。
中午,他拖着还未痊愈的右脚去了码头,亲自监督游艇的布置。晚餐的食材检查了三遍,连餐巾折叠的角度都亲自调整。
这一切都像场荒诞的仪式——为一段从未存在过的感情举行葬礼。
傍晚六点,池南雪站在衣帽间前,犹豫了很久才选出一件深蓝色丝质衬衫。
这是时言朝最喜欢看他穿的颜色,说像他的眼睛。领口故意解开三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镜中的男人苍白而美丽,像一尊即将被献祭的雕塑。
七点整,前厅传来脚步声。池南雪深吸一口气,点燃餐桌上的蜡烛。时言朝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生日快乐。"池南雪举杯,烛光在他眼中跳动,"虽然你好像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时言朝愣住了。他确实忘了自己的生日——这些年从没人记得,连父亲都只是让秘书转个红包了事。池南雪是怎么...?
"你..."
"我偷看了你的身份证。"池南雪微笑,"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