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药的副作用在凌晨两点发作。
池南雪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摩尔斯电码。他伸手摸向身侧——床单是冷的,时言朝不在。
这很反常。自从上周那场停电后,时言朝总会在雷雨夜出现在他房里,有时是送热牛奶,有时只是沉默地坐在窗边看书。池南雪嘴上嫌他烦,却不得不承认那些夜晚睡得格外安稳。
床头柜上的水杯空空如也。池南雪摸索着拿起拐杖,右脚的疼痛比白天更剧烈,像有人往骨头缝里钉钉子。医生说过这是愈合的正常现象,但没说会疼得让人想撞墙。
走廊尽头泄出一线光亮。池南雪蹒跚着向光源走去,认出那是时言朝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极低的视频播放声,夹杂着偶尔的键盘敲击。
他正准备推门,突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傻不傻。"
时言朝的声音低沉温柔,与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判若两人。池南雪鬼使神差地停下动作,从门缝中窥视——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时言朝穿着睡袍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赫然是池南雪去年在银石赛道夺冠的画面。雨水冲刷着镜头,但依然能看清他冲过终点线时灿烂的笑容。
时言朝的手指轻轻触碰屏幕,在池南雪的笑脸上停留。这个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抚摸易碎品,与他平日强势的作风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疼得要死还硬撑。"时言朝对着屏幕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从小就这样..."
池南雪的呼吸停滞了。视频里的那场比赛,他确实忍着肋骨骨裂的剧痛完成,但这件事除了队医没人知道。时言朝是怎么...?
画面切换到领奖台。时言朝突然倾身向前,按下暂停键。池南雪眯起眼睛,看到自己领奖时右手不自然地按在肋侧——一个微小到连他自己都忘了的细节。
"啪嗒"。
拐杖不慎碰到门框,发出清脆的声响。池南雪还来不及后退,时言朝已经像警觉的豹子般转过头。
"谁?"
门被猛地拉开。池南雪踉跄了一下,被时言朝稳稳扶住。男人的手掌温热干燥,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语气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强势。
池南雪直视他的眼睛:"止痛药副作用,口渴。"故意看向还在播放的视频,"时总好雅兴,大半夜回味我的比赛?"
时言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若无其事地关掉屏幕:"分析对手技术。"他松开池南雪,走向小冰箱,"牛奶还是水?"
"威士忌。"
"想都别想。"时言朝拿出盒装牛奶倒进杯子,"医生说你三个月内不能沾酒精。"
池南雪拄着拐杖慢慢挪到书桌前。电脑已经黑屏,但机箱还是温的。他状似无意地碰了下鼠标——屏幕亮起,要求输入密码。
"0315。"时言朝头也不回地说,"别乱翻商业机密。"
这个坦荡反而让池南雪迟疑了。他输入密码,桌面整洁得不像话,只有几个标注清晰的文件夹。其中一个名为"S.C-7"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和上次在模拟器电脑上看到的一样。
"牛奶。"时言朝把杯子塞到他手里,"温度刚好。"
池南雪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注意到时言朝右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位置太隐蔽,平时被手表遮着根本看不见。疤痕还很新,呈现淡淡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