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你怎么了?”
正在为东方闻包扎的老尼姑关切地问道。
“没事。”
沈无咎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那些突如其来的碎片记忆,让她感到一丝烦躁和不安。
东方闻的伤势处理完毕,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稳定了下来。
老尼姑们又送来了清淡的斋饭和干净的替换衣物,嘱咐他们好生休息,便悄然退了出去。
夜色渐深。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竹影洒在地面,留下斑驳的清辉。
寺庙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沈无咎盘膝坐在床榻旁的蒲团上,闭目调息,但心神却难以完全沉静。
白天的记忆碎片,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湖中漾起圈圈涟漪。
东方闻也睡不着。
后心的伤口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变故,他的大脑始终在高速运转。
锦衣卫的围剿,凌霜的出现,沈无咎的惊人蜕变……以及,这片竹林深处的神秘古寺。
一切都透着不同寻常。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
“睡不着?”
沈无咎的声音忽然响起,清冷依旧。
东方闻转回头,对上她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眸子。
“你也一样。”
两人沉默了片刻。
“出去走走?”
东方闻提议。
沈无咎点了点头,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走出厢房,来到寂静的庭院中。
月光下的古寺,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幽静。
晚风习习,吹动菩提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庭院中踱步,谁也没有说话,却自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走到后院靠近角落的一处偏僻禅房时,东方闻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禅房紧闭的木门上。
这扇门看起来比其他房间的门更加厚重,而且……门缝里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还伴随着一种极细微的、压抑的呜咽声。
若非东方闻耳力过人,几乎无法察觉。
沈无咎也察觉到了异样,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缓步靠近那间禅房。
呜咽声变得清晰了一些,断断续续,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东方闻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木门。
门是从外面用一把沉重的铜锁锁住的。
沈无咎上前一步,并指如剑,内力微吐。
“咔哒。”
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断,掉落在地。
东方闻推开木门。
一股混杂着灰尘和某种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张桌子。
借着从门外透进的月光,他们看到,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僧袍,长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微微颤抖着,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低泣声。
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那人猛地抬起头!
月光恰好照亮了她的脸。
东方闻和沈无咎同时瞳孔一缩!
那张脸……虽然布满污垢,神情癫狂,但五官轮廓,竟与东方闻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这是一个女人!
一个和东方闻长得极其相似,却明显已经疯了的女人!
“你是谁?”
东方闻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疯女人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吓到,猛地向后缩去,双手抱头,嘴里发出更加尖锐的叫声,语无伦次。
“别过来……走开……不是我……不是……”
她神志不清,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沈无咎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就在这时——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深夜不眠,缘何在此?”
三位老尼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禅房门口,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东方闻心中一凛,将沈无咎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
“三位师太,这是……”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疯女人,沉声问道。
为首的老尼姑叹了口气,双手合十。
“唉,罪过罪过。”
“这位女施主,是三年前一个雨夜,突然昏倒在寺门外的。”
“我们救醒她后,发现她神志不清,问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偶尔会发疯,大喊大叫,甚至毁坏东西。”
“无奈之下,为了她好,也为了寺内清净,只能将她暂时安置在此处。”
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东方闻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疯女人身上。
疯女人似乎被三位尼姑的出现刺激到,情绪更加激动,在角落里拼命挣扎,用头撞墙。
东方闻心念电转,忽然注意到,在那疯女人散乱的衣襟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他趁着尼姑们注意力被疯女人的举动吸引的刹那,身形一晃,快速来到疯女人身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从她颈间扯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白玉玉佩。
玉佩雕刻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工艺精湛,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更重要的是,玉佩的背面,清晰地刻着一个皇家公主才有的特殊徽记!
东方闻拿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玉佩……他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