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远胜之前石桥上的交手!
沈无咎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横剑格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沈无咎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剧震,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了数步!
好强!
即便受了伤,这女人的实力依旧深不可测!
凌霜一击得手,攻势如同狂风骤雨,连绵不绝!
她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都蕴含着无穷变化,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狂涛骇浪,势不可挡。
剑光如网,将沈无咎完全笼罩!
沈无咎咬紧牙关,全力应对。
她将孤鸿剑法发挥到了极致,身形飘忽,剑出如电,试图在凌霜密不透风的攻势中寻找破绽。
然而,凌霜的剑法实在太快、太强、太稳!
她的每一剑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总能提前封死沈无咎所有可能的反击路线。
沈无咎完全落入了下风,只能被动地格挡、闪避,身上很快便添了几道血痕。
东方闻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但他知道,这种级别的战斗,他根本插不上手,贸然上去只会成为累赘。
凌霜看着节节败退的沈无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沈无咎的韧性,远超她的想象。
而且,她能感觉到,沈无咎的剑法虽然稚嫩,却蕴含着一股极其惊人的潜力,一种一往无前、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
“有点意思,”凌霜冷哼一声,攻势更加凌厉。
软剑再次加速,化作漫天光影,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沈无咎被逼得险象环生,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难道……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
她不甘心!
那些丑恶的嘴脸,那些贪婪的目光,那些助纣为虐的官差……
凭什么?!
“配吗?!”
她质问道,这次却不知道是质问他人还是自己。
随着这声怒喝,一股莫名的力量再次从她体内汹涌而出!
比在巷子里时更加狂暴,更加纯粹!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手中的长剑发出一阵轻鸣,剑身周围仿佛萦绕起一层淡淡的血色光晕!
“嗯?”凌霜眉头微蹙,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无咎的变化。
这股气息……
下一刻,沈无咎的剑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格挡闪避,而是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疯狂,悍然迎向了凌霜的剑网!
她的剑法依旧简单直接,但速度和力量却陡然提升了数倍!
每一剑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铛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如同暴雨般响起!
原本稳占上风的凌霜,竟被沈无咎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感觉到对方剑上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狂暴,震得她手臂发麻!
更让她心惊的是,沈无咎的剑意,变得极其纯粹而恐怖,那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灭对手的意志!
两人瞬间激战在一起,剑光纵横,气劲四溢!
山谷中飞沙走石,周围的锦衣卫骇然连连后退,生怕被卷入这恐怖的战圈。
竟是……平分秋色!
凌霜的脸色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审视,到惊讶,再到此刻的凝重!
她受伤在先,内力消耗不少,面对此刻如同疯魔般的沈无咎,竟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难分难解之际,异变陡生!
一直躲在后面的那名千户,抿了抿嘴唇。
他看到了机会!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两大高手的对决吸引,他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东方闻的身后!
东方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局,心系沈无咎的安危,竟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千户竟是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东方闻的后心!
“呃……”东方闻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透出的血色匕尖,眼中充满了错愕和痛苦。
“东方!”沈无咎察觉到异状,猛地回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心神大乱!
高手相争,瞬息万变!
就在沈无咎分神的刹那,凌霜抓住了机会!
“唰!”
冰冷的软剑如同毒蛇般掠过,在沈无咎肩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传来,沈无咎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拿下!”凌霜没有追击,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周围的锦衣卫如梦初醒,一拥而上!
那名偷袭得手的千户,一把拔出匕首,狞笑着将软倒的东方闻挟持在身前,匕首抵住他的脖颈,对着沈无咎吼道:“沈无咎!放下武器!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凌霜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终究没有阻止。
对她而言,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沈无咎看着被挟持的东方闻,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又看了看自己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最后看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锦衣卫和面无表情的凌霜。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东方闻……
是为了救她,才落到这步田地的。
这个念头似针扎。
她不知道自己对东方闻是怎样一种情感,是感激?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放了他,我跟你们走。”沈无咎的声音沙哑极了,她缓缓松开了紧握的长剑。
“呛啷!”
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算你识相!”千户得意地狞笑起来。
几名锦衣卫立刻上前,用特制的锁链捆住了沈无咎的双手双脚。
凌霜走到沈无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早知如此,何必挣扎。”
沈无咎没有看她,只是将目光投向昏迷过去的东方闻。
“带走!”凌霜挥了挥手。
锦衣卫押着沈无咎和同样被捆起来的东方闻,迅速离开了山谷。
……
阴暗、潮湿、冰冷。
这是沈无咎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石室之中,四周皆是冰冷的石壁,脚下是没过脚踝的、散发着恶臭的积水。
水牢。
冰冷的潭水不断刺激着她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咳咳……”旁边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沈无咎转头看去,只见东方闻靠在对面的墙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
他的后心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但鲜血依旧不断渗出,染红了他身下的积水。
“你……醒了?”东方闻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沈无咎,虚弱地笑了笑,“对不起……连累你了。”
沈无咎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水牢的铁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只剩下冰冷的积水和两人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