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帐东,画堂日日醉春风。
撒帐南,琴瑟和鸣乐且耽。
……”
女使们一边念着撒帐诗,一边朝新人抛洒着花生瓜子红枣桂圆铜钱等物。
也不知是坐太久了,还是昨日醮戒那杯罗浮春的后劲太大,如兰头一直晕乎乎的,可即便如此,她也坐得笔直,双手死死抠住团扇,而她身侧的程怀景亦目视前方,正襟危坐。
二人呆呆的看着嬷嬷从他们身上各剪下一绺头发,用红绳绑在一处。
“千秋万代,结发长生。大吉大利,永结同心。”
嬷嬷话毕,一旁的女使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对金杯。
“请新人饮合卺酒。”
程怀景和盛如兰一前一后拿起酒杯,他们面对面,低头时不小心将额头碰到了一处。
“对不起,你没事吧?”程怀景关切道。
如兰摇了摇头:“无碍。”
二人将酒一饮而尽,抬头时四目相对,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彼此的呼出的热气。
如兰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个男子,
龙凤红烛摇曳,大红喜服映衬下,越觉程怀景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心陡然乱了几分,她慌忙别过眼去,将酒杯放到了托盘上。
看到他们二人这般拘谨局促的模样,一旁的女使嬷嬷们偷偷笑着。
程怀景的耳后也不知何时爬上了红晕,他慌忙将酒杯放回托盘,一个不小心将酒杯碰倒,两个酒杯落地,正正好一仰一扣。
嬷嬷笑得更是开怀:“金杯一仰一扣,大吉之兆,郎君和大娘子必定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月上柳梢头,屋外不知何时飘起点点雪花,熏炉里淡淡的梅蕊香弥漫在室内,龙凤红烛也结了小小的灯花。
程怀景朝如兰伸出手,如兰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我……”如兰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程怀景悻悻地收回手:“那个……你可以把团扇放下来了。”
“哦……”
程怀景起身,走到了檀木圆桌旁,将桌上的糕点端了一盘过来,递给如兰:“广寒糕。”
这是如兰最喜欢的糕点。自打定亲以后程怀景天天派人给如兰送礼物,其中不乏各种吃食,程怀景由此记住了如兰最喜欢的糕点是广寒糕。
“多谢……”一贯话多的如兰,此刻可谓惜字如金。
初见时,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而如今成了一个屋檐下的人,却莫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常言道,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今日的如兰,端庄娴静,灯月之下,更是肌如瑞雪,海棠丰韵,袅袅动人。
程怀景忙侧过脸去看投射在屋内的月影,他思索良久,方才看向如兰,缓缓开口道:“盛五姑娘,其实……我,我没有那么喜欢你。”
“我知道。”如兰迫不及待开口道,程怀景此言一出,如兰觉得通体舒畅,方才的局促和紧张一扫而空,“那日是形势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