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味叫她别看,却不说理由,祝婴宁感到莫名其妙,权且当他抽风,打算无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看视频这个举动也不知道戳到了他哪条神经,她低下头那一瞬间,他提高音量,喝道:“我让你别看了!”随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板凳上提了起来。
“你干嘛呀!?”
相机因为他这个突兀的动作差点掉了,祝婴宁手忙脚乱接好,恼怒地瞪向他。
许思睿拿过她怀里的摄像机,自作主张把它放回原位,用手背在她背后拍了拍,没好气道:“回去睡觉。”
她还想回身去拿摄像机,可许思睿挡在她身后,像一只巨大的背后灵,她往左边走,他就往左边挡,她往右边走,他就往右边挡,时不时用手背推一推她。等她反应过来,他们俩都已经推推搡搡走到房门口了。
在许思睿的严密监督下,她再一头雾水也只好暂时作罢,回身爬到炕上躺好,心想明早起来看也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许思睿在抽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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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睿没有在抽风,他只是觉得很没意思。
躺在炕上,看到三八线另一头的床位空着时,他突然就觉得没劲透了。
假如祝婴宁不知道羽绒服失窃的真相,那他这样做不就是在逼她承认自己妈妈是个小偷吗?这样做的意义在哪?步步紧逼为难一个小姑娘难道很有趣?
就算事实真如他猜测的那样,祝婴宁在袒护刘桂芳,那又怎么了?一件羽绒服对他的家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不是心疼钱,单纯只是觉得恶心得慌才想知道真相。可如果得知真相需要为难一个女孩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屋外喂蚊子,他觉得这真相还不如不知道。
所以——
算了,就这样吧。
许思睿不想追究了。
他起身去叫回屋外的祝婴宁,希望她能意会到自己的意思。
但很显然,祝婴宁和他毫无默契可言,她完全没领会到他的苦心。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许思睿没多想,因为祝婴宁向来起得比他早,他端着水杯和牙刷蹲到屋外刷牙,正咕嘟咕嘟漱着口,就听路过的杨吉打趣道:“许思睿,你倒是悠闲呐。”
他不明白杨吉在阴阳怪气些什么,懒得搭理。可随即就听到了杨吉的下一句:“你这边在赖床,人家婴宁那边已经早起替你找羽绒服了,我就纳闷了,这到底是谁的衣服,指使人家指使得那么起劲,你自己怎么不上心?”
许思睿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
杨吉没来由的指责让他窝火,不过他更在意他话里另一层意思,吐掉嘴里的泡沫,咳了几声,问:“她又去看相机了?”
“对啊,一早就起来看了。”
“……”
服了。
许思睿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巨大的字。
他不明白祝婴宁哪来这股倔劲儿,甚至有点后悔当初答应让她帮自己找羽绒服了,匆匆忙忙把牙刷完,对杨吉说:“我去劝劝她。”
“还劝什么?人家早看完了。”
“看完了?”许思睿脚步一顿,心里顿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是啊,十几分钟前就看完了。”
“那她看完以后有没有出现什么……反常的表现?”他谨慎地问。
“反常的表现?”杨吉想了想,摇头说,“没有啊,很正常,她看完以后就去找她妈妈了。”
“……”
得,完蛋。
许思睿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祝婴宁和刘桂芳果然都不在这里。她们也没在屋里。他不想猜她们此时身在何处,因为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这对母女现在八成在村头那个所谓的萍姐家里。
许思睿感到很烦躁,这股烦躁类似以前逃课到网吧时发现许正康竟然坐在他隔壁,甚至比那更甚。没有构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但就是烦。可他又说不出烦躁的来源,踱步回屋里,一屁股坐在书桌前,面朝斑驳的墙壁发起呆。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他,为什么他会这么心烦意乱?
许思睿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正思忖着,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他身子僵了僵,别扭地将头扭到背对房门的方向,手指随便抓起书桌上一支笔,在桌面上戳来戳去。
“许思睿。”
他听到了祝婴宁叫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