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原本因姜?的话而缓和的气氛又添了几分轻松,昭樕正欲回应,吕惟却忽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经意地说道:“母亲自得知妹妹要回来,便一直在为妹妹准备东西。小到衣物首饰,大到进宫面圣,早已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语气温和,神情坦然,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这话一落,厅中气氛便微妙地一滞。谁都知道,昭樕最忌讳的,便是进宫。
果然,昭樕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指尖在桌案下微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刚回京城不过一日,便已被安排好了一切。
姒夫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明日,你便进宫面圣。” 这句话,是命令,不容置疑。
晚膳过后,吕惟带着昭樕回了东翼院,虽然言语温和,但昭樕心中却还是微微感到一丝沉重。吕惟微笑着道:“妹妹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过来跟我讲。”
“谢谢惟姐姐。” 昭樕回应道。
“那你早点休息,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吕惟的话语透着一份姐姐的关心,她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吕惟离去的背影,昭樕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自回京以来,那些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琐碎与不安,始终没有真正散去。
她一头仰躺回床上,望着屋顶出神,心绪像绷紧太久的弦终于松了一寸,虽不彻底,却好歹有些放松的机会了。
“素琴!”
“公主。” 素琴听见召唤声,连忙小跑进来,见昭樕竟无规矩地躺着,语气带了点无奈:“公主,这里不比曲州,不合礼数。”
“都是在自己院里了,谁看得见?” 昭樕随性地脱下鞋子丢在一旁,拍了拍床边的位置,“你过来。”
素琴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走到床前,
“我想出府。” 昭樕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了那些久违的放松时光。
“公主。”素琴顿了顿,“不行。” 素琴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却坚决,“明日一大早您还要进宫面圣呢,早点休息。”
昭樕不服气的撇过头,“我想吃曲州的桂花糕。”
“桂花糕哪里都有的,公主。” 素琴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昭樕嘴里说的是什么“想要”的只是心情的发泄。
昭樕“嗯”了一声,整个人靠在床头,语气里添了几分百无聊赖:“才卯时三刻,书都没得看。你说这王府有没有藏书阁?”
“那当然有。”素琴一边替她理床铺一边笑道,“齐姜府的藏书阁远近闻名,大儒笔墨、稀本珍籍都有,您若真想看,我明日便去替您借来。”
昭樕闻言,嘴角终于扬起一点笑意,眸光也温了几分,随即缓缓闭上眼,声音低柔如梦呓:“素琴……你不觉得,最近我们身边,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吗?”
素琴怔了怔,摇摇头。
“没事。”昭樕倚在枕上,眼神浮动,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低语道:“他这次……怕是伤得不轻。”
片刻后,昭樕忽而轻声开口,似乎对谁,又像是喃喃自语:“我都有些记不清我的这位舅父陛下长什么样子了。”
素琴看着她微微有些恍惚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此时,昭樕慢慢闭上了眼睛,显然已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素琴走过去,见她几乎沉浸在沉思里,便轻轻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热,素琴。” 昭樕有些不耐烦地把毯子掀开,语气中透露着她惯常的随意和些许的烦躁。
“晚上给您用冰容易感冒,您听话,把腹部盖起来。” 素琴见状,语气变得柔和又带着一丝恳求,她俯身将毯子重新盖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昭樕,仿佛担心她会生病。
昭樕微微皱了皱眉,心里虽然有些不愿,却也知道素琴是为自己好,便顺从地让她将毯子整理好,迷迷糊糊的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素琴看着她终于安静下来,轻声笑了笑,心中的关爱溢于言表。她虽然只是一个侍女,但在昭樕身边,不大的年纪却总是扮演着如母亲般的角色,细心呵护,替她担忧,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的每一份需求。
天色微亮,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给室内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色。卯时刚至,素琴便轻手轻脚地领着六名侍女进入内室,动作轻缓而不失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