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恒一句话淡淡回绝了他的建议。
谢景泓不甘心,继续说道,“先生教学严厉,我是担心你跟不上进度,学得吃力。”
“大哥,这你就放心吧。”谢景洺没有眼色地插嘴,“三哥从小就聪慧,先生教的这些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谢景泓看了谢景洺一眼,想说些什么,但他这个傻弟弟八成听不出来,说了亦是白说。
谢景洺一心都在三哥要和他一通去上学的兴奋中,想到时让他那些同窗好好看看,他谢家人都是厉害的。
当然,他谢景洺是意外。
谢景恒回到小院,屋子是黑着的,点上蜡烛,醉仙楼的食盒摆在桌上。
食盒下面有热水,拿出里面的饭菜,尚是温热的。
床上的人正在酣睡,呼吸均匀,被子踢到一边,睡梦中,感觉身上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呼吸间嗅到酒香,缓缓睁开双眼,罪魁祸首眼底含笑地看着她。
她翻过身,绣着熟悉的气味,语气中带了娇憨,“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谢景恒坐起身,“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饭菜凉了。”
南星在床上挣扎了一下,爬起来吃东西。
谢景恒换了一身衣服,坐下来陪她一起吃。
南星夹了一块鱼肉到他的碗里,“家宴的饭菜不好吃吗?”
“饭菜很好,一起吃饭的人不好。”
两人相视一笑。
“那以后我都陪着公子吃饭。”南星笑着说道。
晚上,小院的蜡烛熄灭,侯府夫人院子的蜡烛亮起。
丫鬟挂好纱帐,摆好地上的鞋子,夫人坐起身,回头看了一样熟睡中的男人,岁月流逝,她一眼钟情的男人一如初见时的俊朗,眼角几道细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依旧让人动心。
她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她披上衣服,坐在镜子前,纤细涂着蔻丹的手指抚摸上脖子的红色印记。
今日饭桌上他不过借着醉意让那人去念书。
她不在意,她不是当初二八少女,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瘸子念再多书有什么用,就算他当真中了进士,凭借她娘家的势力,能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她脸色有些难看,抽出刘全安给她寄过来的书信。
信中事无巨细说明了他在辽州的所作所为,读到他为了收到地租,拿出自己钱财给当地的佃户,更是觉得可笑至极。
蠢货!
她从来没有将谢景恒放在眼里,忽略了其中的一点不同寻常。
谢景恒不在的日子,有更多令她忧心的事情。
辽州接连发生两起大案,孙良贪污军粮的案子和科举舞弊案,牵连到了皇宫的姐姐和她外甥,传闻,圣上已经有月余不曾进入姐姐的宫门,她想去见一下外甥也被拦住门外。
弟弟明升实贬,与他们有联系的官员多少有被波及。
她不参与其中的事情,但从小在勋贵之家中成长,于权力有异乎常人的敏锐。
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心头。
她却是做不了什么,谢侯爷只是承了爵位,心思不在朝堂之上,她的泓儿年岁尚小,唯有远嫁给裴家的女儿上能帮忙说上几句话。
想到几年不见的女儿,她思虑良久,终是落笔写了一封家书。
烛光摇曳间,她感到一丝不对,谢景恒去辽州的时间和出事的时间高度重合。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暗笑自己多想,怎么会觉得此事和从小长在庄子上,天天去村中的教书先生那念书的人有关系呢。
不过是巧合罢了。
不过,想起他身边的伺候的南星,眼中闪过狠厉。
跪在她面前,磕着头求饶的小丫鬟居然临阵倒戈,当初,真不该心软留她性命。曾经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倒向了病弱的庶子,真的是打她的脸。
贴身伺候的丫鬟打开抽屉时发出不打不小的响声。
她害怕地看向夫人,夫人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回头见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低声骂道:“伺候那么多年了还毛手毛脚的,真真是蠢笨。”
“夫人,是奴婢不小心。”
丫鬟连连认错,听得她心里烦躁。
“将这封信加急寄出去。”
丫鬟接过手中的信就要离开,夫人叫住她,“让你找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丫鬟压低声音回道:“夫人放心,挑了五个样貌身材出挑的女子,交给青楼专门教人事妈妈调教了,安排住在东南角的屋子里,身契都在手里,家中有人都是好拿捏的,奴婢一一敲打过了,她们知道该听谁的。”
“好了,你下去。”夫人说道,“仔细盯着点,侯爷刚睡着,别闹出什么动静吵醒了侯爷,我必不饶你们。”
“奴婢知道了。”
屋内只留了一盏烛光,夫人上了床榻,伸手扯下帐子上的系带,依偎在侯爷身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