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书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选书中文 > 振翅 > 第48章 第 48 章

第48章 第 48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这一盏茶直掷到两人的面前,茶水飞溅在端木舒的额与手上,散去温热渐渐冷却。

这是端木舒第一次直面国君。

这位君主的脾性,即便不能从他杀兄继位的故事中完全揣测,也可以从如今一言独断定灭葛章,反手布局折除双翼的做法中窥想。

端木舒将头深埋下去,额头紧贴手背。

国君施威震慑,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如噤如寒蝉的好。

殿内静了半晌,国君终于重新开口,熄了方才炽盛的怒意,透着冷:“你祖父呢?”

这一句自然是在问文季,端木舒只管伏在地上,听文季说:“祖父在予中,等候君上发落。”

殿上的话音伴随着一声冷笑:“是等待发落,还是以为缩在予中,孤就拿他没有办法?”

其实文檀的确对回繁城有顾虑,怕自己一回繁城,撞上君上的刀口直接定罪,到时候君命如覆水难收,再无转圜。让端木舒和文季先行,为的就是先献功以求缓和。

也幸亏他没有回来,不然照目下的情形,早被君上绑了丢到榕林行馆门口去了。

但文季只能说:“不敢。予中险守,正是为表对君上之敬从,君上凡有令,予中无不彻行,祖父在予中,如在繁城。祖父不归,只因自惭惶惶,无颜面君。”

国君又是一声笑得轻蔑,不置可否。不过他没有再在这一点上做文章,而是转而道:“听说予中城,是你守住的?端木氏的姝君,不简单啊。”

端木舒琢磨这国君这句语气似有所缓和的话,盯着地面:“小女只不过恰好路过予中,思及端木氏拱卫京畿之责,担忧叛臣退入予中,徒增君上忧虑。小女未自量力,不过勉力行之,不敢居功。”

国君语气似笑非笑地将她最后的词重复了一遍:“不敢居功?你这是在提醒孤,此事要记你一功?”

果然,君上的怒意并不仅由榕林行馆之危而起,恐怕心中也恼怒她扰乱了铲除文氏的谋划。不过,料想也是一时对这变数无可奈何,才会挑她话中的这小小失言来刁难。

这一点口头的尖刻,倒也没什么受不得的,端木舒老老实实一叩首道:“小女知罪!”

“你知的是何罪啊?只身入南郡,又一力守予中,壮举不让须眉,怕是得意得很吧?”国君并没有放过她,他的话语里又带出那三分令人脊背发凉的笑意:“孤的‘移风易俗’,你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啊。”

端木舒僵了一下。光顾着家族存亡的险急,她都忘了还有移风易俗这么回事。君上在拔除双翼之事上,现在或许被困住了手脚,但要搬出移风易俗的诏令,治她一个违令之罪,不仅轻而易举,而且正正当当。

手掌的温度一点点被冰凉的地面掠去,麻木的感觉直透手臂。除了伏首认罪,她一时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端木舒正打算硬着头皮再道知罪,却听到文季忽然出声:“若非姝君,南郡战事恐怕还要拖延,姝君虽有违背诏令之处,还望君上酌情抵过。”

“南郡战事拖延,全因你们领兵不利!孤还未治你的罪,你倒为别人求起情来了!”

南郡战事到底为何拖延,殿上都心知肚明,但国君的话,却容不得二人反驳。

不过这么一来,国君的注意力,被文季引了过去:“你做了葛章人的俘虏,丢了晋国的颜面不说,谁给你的胆子擅自与葛章议和?孤只记得说要夷灭葛章,可不曾说愿意受葛章之降。”

文季声音尚算镇定:“臣失职之处,任凭君上处置。臣以为葛章人熟悉山林矿脉,善冶铁育马,若能诚意为晋国所用,必能为君上分忧。擅作主张,臣亦知罪。”

“孤既决意夷灭葛章,难道会没想过这些?自作聪明!”国君嘴上仍是批斥,不过听那声音是转回身坐了下来,然后道:“罢了,事已至此,把人带进来吧。”

角落里有內侍应一声:“是。”便听到脚步向殿外去。

“还不起来?”

两人忙谢恩,起身退避在侧。端木舒一抬头,就见火瓦一手抱着阿雀,一手托着木匣,迈过门槛走入殿中。

想起火瓦在晋军大帐中的言行,端木舒还有些担忧他行为无状会惹怒君上,但火瓦立住,没有开口,先跪了下来。

火瓦低下了头,连言辞都恭谨非常:“小人携公主与大王遗愿,向晋伯请降。”他一边说着,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木匣。阿雀还紧紧靠在火瓦的怀中,使得火瓦的动作显得格外艰难。

国君倒是并未在意阿雀的无状,只略略摆手。有內侍上前,从火瓦手中接过木匣,呈上殿去,置于在国君案前。

內侍打开了木匣,荼远香瞬间在殿中四溢,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

但即便如此,仍掩盖不住底下的腐坏气息。

在內侍的一声惊呼中,阿雀忽然从火瓦的怀中跳下来,奔上御阶。

但她还没来得及冲到国君座前,便被內侍拽住了衣带。

內侍想将她拖到一旁,也不知那小小的身躯里哪来的力气,竟然又向前挣了几步,尽力伸长了手臂,小手死死掰住了桌案的边缘,哭喊道:“把爷爷还给我!把爷爷还给我!!”

火瓦已经站了起来,但他没有贸然上前。四周的昏暗处,有轻微的金鸣,以及弓弦拉满时弓臂因紧绷而发出的隐约吱呀声。端木舒惊觉,殿内竟然暗藏着刀斧弓箭。

国君垂眸看着木匣之中。片刻,他抬起手,四周的杀气悄然隐去。

然后国君合上木匣,朝前推了推,正推到那双小手前。內侍松开手,阿雀脱了限制,一把抱起木匣,就地坐下,将脸埋在木匣上,抽噎起来。

內侍虽然无措,但国君却不理会,他只是看向徒然立在殿中的火瓦,问道:“葛章王有何求于孤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