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望着比自己高半头的俊美少年，眼神复杂，有敬佩、有羡慕、也有…嫉妒。一说话，却是语出惊人：“原来高门世家出来的贵公子，也并非都是一无是处的小白脸！那便正好，你既然剑术这般好，敢不敢陪白去除暴安良，去长史府救几个被抢的女郎？”

王维听闻，热血上涌，朗声道：“有何不敢？”院门口一个声音响起：“为民除害，算上孟某一个！”

月黑风高，魏长史府高墙外的大槐树上，看着家丁将麻袋丢进马车。孟浩然指尖深深掐入树皮："此乃第四个了，这些姑娘都是贫家女，因为美貌被魏长史看上，赏玩几天就扔到军营去了，到了那里，这些可怜的姑娘根本活不过三天。"他袖中《孟子》书页沙沙作响，仿佛在悲愤地质问乱世苍生。

李白按着新得的龙泉剑——他比剑输给王维后，推说是因为自己剑太差，哄着王维将龙泉剑送给了自己。剑身映出少年紧绷的下颌："裴将军曾说，剑道不在杀伐，而在..."话音未落，墙内突然传来少女尖叫。

青锋出鞘如龙吟。当巡夜家丁咽喉绽开血花时，王维才惊觉李白没有吹牛，他竟然真的杀过人。混战中，孟浩然用书囊砸晕马夫，王维的竹笛吹出摄魂之音。李白一剑刺进衣冠不整的魏长史的胸膛，惊得王维险些站立不稳，多亏得阿舍和阿得两人善后，一行人才得以脱身。待他们解开女孩的面纱，露出张与赵月儿七分相似的脸。

"不是她....."李白颓然跪地，剑尖血珠滴在少女裙裖上，"我找了三年，怎么都不是她呢......"

他们将少女送回家，并叮嘱家人赶紧搬家，免得被官府的人来找麻烦。

长江的夜雾漫过客船甲板，李白将新填的《少年行》投入火盆。词笺化作赤蝶的刹那，李白愤声说道：" 浩然兄乃孟子后人，而摩诘兄更是出身‘五大豪族’，二位高门大户，自不食人间疾苦。然，白与二兄不同，白生于西域碎叶小城，爷娘沽酒为生，五岁一家迁往蜀地，八岁丧母，十三丧父，幸得邻翁赵伯心善，多有照拂。赵伯的女儿月儿，长白三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于白来说，重过姓命。那日白外出采药，月儿被恶霸拖走，赵伯一家命丧贼手，此仇不报，白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因此，白要去拜师学剑，要做最厉害的游侠，发誓要杀进天下恶人，直到救出月儿为止。"

王维道：“太白兄好志向！作游侠好！一书、一马、一琴、一剑甚是潇洒肆意！待得太白兄寻到月儿姑娘，浩然兄带上嫂子，小弟携了思思，我们一书一马，诗酒当歌，琴剑走天涯！”

孟浩然笑道：“那为兄这两年抓紧时间考功名，家慈严厉，没有功名傍身，就不让愚兄迎娶心上人！”

三人哈哈大笑，三个酒坛子碰在一起，豪放洒脱的笑声惊起夜间栖息的水鸟。

王维道：“以浩然兄之大才，金榜唱名，不过探囊取物也！不过，太白兄要学剑，可有具体行程?”

李白笑道：“必须有！摩诘兄，可曾听闻剑圣裴旻？”

“河东裴氏？金吾卫大将军裴旻？那还真是我大唐剑术第一人！太白兄若能拜裴将军为师，何愁他日不能一展宏图、笑傲江湖？弟在此恭祝两位兄长皆心愿得偿！”

船行至江心，夜风大了起来，船舱有些摇晃，三人却浑不在意，孟浩然笑道："待我金榜题名，定在长安设宴。"忽听得江心传来悲怆渔歌，三人凭栏望去，见数丈开外，一叶扁舟，老渔人网中空空，破船头坐着个啼哭的垂髫小儿。

李白猛地将酒坛砸进江涛："大丈夫立于天地，岂能独善其身！"他抽出龙泉剑划破掌心，鲜血坠入江水晕开层层涟漪。王维与孟浩然相视而笑，各取笔墨书简投入湖中。

星垂平野的江面上，三柱清香袅袅升起。十六岁的两个美少年携手并立，十六岁的誓言乘着晚风，掠过万里河山，惊起千年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