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贤二郎脸很臭。
因为我值班吃外卖时不小心把他的杯子打碎了。
事发当晚我在line上暗戳戳地小心试探:「白布医生你最近心情怎么样啊?」
「?」
他不过是敲了个问号,却让我再次想起大学PBL课准备不充分时那张面无表情中带着强烈压迫感的黑脸,一时没敢继续打字。
五分钟后。
「你干了什么。」
救命,他甚至没用问号。
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妙。
后来结果怎样大家想必已经从我开头的第一句话里知道了。
我是在第二天早上交接班前去找他认错的,因为他习惯在护士交班前冲一杯挂耳,这样交完班咖啡就沥好了,温度也将将适宜入口,可以在电脑前一边梳理病情一边慢慢喝醒醒神。
但白布没能见上杯子的最后一面,我小声解释说可能是保洁阿姨早上打扫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就顺手收拾掉了。
他发出一声冷笑,没理我,这状态直到交班结束还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
小野主任今天上专家门诊,临走前他特地来办公室刷脸,成功以“真稀奇啊,今天白布不喝咖啡吗”的方式让办公室里的空气再次往下凝了一个度。
“啊,是。”白布闻言将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到主任脸上,他点点头,对小野主任倒是一贯礼貌有加,只不过淡淡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心情不虞。
“因为今天发生了点小意外,”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我心虚地往他脸上一瞄,按他的机敏程度肯定发现了我的视线,但他就是以一副看死人的表情盯着电脑没理我,“喝不了。”
“就不喝了。”他倚在椅背上动了动手,鼠标发出两声清脆的敲击声,慢条斯理的吐字多多少少带了点白布贤二郎式的阴阳怪气。
我时常觉得小野主任堪称和稀泥般的棉花作风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天生擅长无视周围的空气氛围。
比如连我手下的研修医川澄都察觉到不对劲而缩了缩脖子力求降低存在感的此刻,小野主任就完全视空气为无物,端着自己邻家老爷爷般的和善五官,一边拍了拍白布的肩膀一边对他笑眯眯地寒暄:“那今天病房就拜托你了喔,白布。”
他走后办公室里半天没人敢说话。
梅室对我使了个眼色,说实话我不太想懂她表达的意思。
但事实是我发现自己还真的读懂了。
“松间,我们先去查房吧。”她起身招呼手下的研修医弟弟先走为敬,完了还不忘叮嘱我,“三宅你记得把昨天前组新收的9床和白布交一下班啊,那个病人的情况还挺复杂的。”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拿起查房板带着她们组的小医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办公室,不算大的房间因为人数骤减而显出一丝萧索的空旷。
川澄无助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