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知,已故前大王谋反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三司协审,臣率下复查,涉事犯官刑部量刑准确,一应案卷附折呈上。”
“咳咳咳…昔日案发之时,朕尚为年幼,许多细节无从得知,犹记得兄长音容笑貌,与吾等手足最是和善,定不会行那谋逆欺君之事,咳咳咳——”
“大王沉冤得雪,陛下心中悲痛,但更该为江山社稷保重御体才是。”
作为大理寺实权人物,裴铭跟着两位官长进殿随侍,听到老相公们同声劝慰,也跟随众人拜下行礼,抬头时见这位年轻的帝皇面色苍白,一句三咳,似乎心中极悲苦伤痛。
圣人摆手免礼又问了些案情细节后更是愤懑不已,气血上涌,一时间咳声震天,身旁伺候的老内侍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御体轻抚其背脊,又吩咐宫人送上止咳的汤药来。
终于喘匀了气的君主撑着内侍臂膀直起身子,微微靠着隐囊,强行提起笑颜安抚众臣:“午膳时辰已过,此时回衙署想必只剩些残羹冷炙,众位爱卿辛苦,是朕之过也,便与我共进饭食罢,着人通传膳房吧。”
天子施恩无有不从,众臣奏对半日,虽并不时常立身弓腰,但神思高强度运转,也已十分疲惫。饭前不提案牍,君臣只闲聊一刻钟功夫,领膳女官便带着宫人将饭食送了进来。许是陛下口味不佳,午食多是软烂之物,样子比平日雅致,但入口却滋味十足。
“方才听得几位老大人音色沙哑,莫不是近日也着了风寒?可得即时延医开药,莫学寡人讳疾忌医啊。”
此案重大且牵扯甚广,几位有了春秋的尚书中郎此时皆在殿内应卯,听得圣人关切之语,都抚着长须嗟叹自身已年逾花甲,不及圣人真龙护体黄天保佑。裴铭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只静静地看着众人应答,间或颔首附和,专心吃着自己饭食。
这双色豆腐肉圆汤不错,就是不知以何物调色,吃起来有些菠菜香气;还有这道韭菜炒香干,据说名为豆干的,不知如何制作,但听名字必定与黄豆有关罢;莲藕烩鸭子也很下饭,黄酒焖炖,到底宫里伙食好啊。
“嗯!这梨汤饮子极滋润,陛下合该多饮用才是!”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左朴射牛大人,去岁加了凤台同平章事,众人称左相的。
“朕尝着也是,嗓子也不那么痒意难耐,听说膳房为我备下许多,大家每人一盏都尝尝吧,不必为朕省,哈哈哈——”
白瓷盏里梨汤润白成玉色,裴铭小抿了一口,入口微甜,梨香绕鼻,却又有些旁的味道搀着品不出来。奏对一上午喉间早已不适,茶水并不解用,这梨汤一盏下去,竟可抚平痒意,这饮子确如朴射大人所说极适合久咳之人饮用,圣人平素最是良善慷慨,或可讨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