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欣雨抬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离...你为什么一直陪着我?"
长孙离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扶到床上,盖好锦被:"睡吧,公主。"
禁闭的第三个月,侯欣雨彻底崩溃了。她砸碎了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然后蜷缩在角落里,像个迷路的孩子。
长孙离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公主,想离开这里吗?"
侯欣雨茫然地抬头:"...什么?"
"我带你走。"长孙离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去江南。"
侯欣雨苦笑:"皇兄不会允许的..."
"我有先帝诏令。"长孙离从怀中取出一道明黄绢帛,"可携一人离京,永不回朝。"
侯欣雨瞪大眼睛:"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长孙离终于直视她的眼睛,"我想等公主真正需要我的时候。"
侯欣雨的眼泪夺眶而出:"离..."
长孙离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公主愿意跟我走吗?"
侯欣雨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男人,突然发现他的银发中已经夹杂了几丝白霜,赤红的眼眸却依然温柔如初。
"我愿意。"她轻声答道。
谢聿看到先帝诏令后,沉默良久,最终挥了挥手:"走吧。永远别回京城。"
长孙离带着侯欣雨南下,在江南水乡买了一处僻静的宅院,那里有潺潺流水,有烟雨朦胧,有他们从未体验过的宁静生活。
起初,侯欣雨很不适应。她习惯了被人伺候,习惯了颐指气使,甚至习惯了用鞭子解决问题,但长孙离从不责备她,只是耐心地教她如何生活。
"离,这衣服怎么洗不干净?"侯欣雨懊恼地看着盆中的衣物。
长孙离接过她手中的棒槌:"我来教你。"
"离,菜又烧糊了..."
"没关系,下次少放些火。"
"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侯欣雨渐渐变了,她学会了洗衣做饭,学会了种花养草,甚至学会了给长孙离熬药——他的身体因为常年试药而受损,需要定期调理。
一个雨夜,侯欣雨端着药碗走进书房,看到长孙离正在看一封京城来的信。
"谁的信?"她问。
长孙离将信递给她:"有人告诉我,陆执和谢彬馨的生了个儿子。"
侯欣雨接过信,看着上面一家三口的画像,突然笑了:"真好。"
长孙离有些惊讶:"公主不..."
"不嫉妒?"侯欣雨摇摇头,"早就不了。"
她将药碗放在他面前,"趁热喝。"
长孙离乖乖喝药,却被苦得皱起眉头,侯欣雨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颗蜜饯:"给。"
长孙离愣住了,这个动作,和二十年前那个雪天何其相似。
"怎么了?"侯欣雨问。
长孙离握住她的手:"公主...不,欣雨,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侯欣雨点点头:"记得。你被一群太监欺负,我救了你。"
"那时你给了我一块手帕。"长孙离从怀中掏出那块保存了二十年的手帕,"我一直留着。"
侯欣雨的眼眶湿润了:"傻瓜..."
长孙离单膝跪地,仰望着她:"欣雨,这二十年来,我的心意从未改变,你...愿意嫁给我吗?"
侯欣雨又哭又笑:"我都跟你私奔到江南了,你还问这个?"
长孙离执着地等待答案。
侯欣雨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我愿意。"
他们在江南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没有宾客,没有排场,只有满院的春花作见证。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温馨,长孙离开了间医馆,侯欣雨则学着打理家务。
偶尔,她会坐在医馆的角落里,看他为病人诊脉,那专注的侧脸让她看得入迷。
"夫人,口水流出来了。"长孙离送走病人后,笑着逗她。
侯欣雨瞪他一眼:"谁看你了!"
长孙离但笑不语,只是牵起她的手:"回家吧。"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最终融为一体。
偶尔夜深人静时,侯欣雨会想起京城的繁华,想起自己做长公主时的风光,但每当这时,长孙离总会适时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现实。
"后悔吗?"有一次她问他。
长孙离摇头:"从未。"
侯欣雨靠在他肩上:"我也是。"
窗外,江南的烟雨朦胧了远山近水,也朦胧了过往的恩怨情仇。在这里,没有长公主侯欣雨,也没有前朝余孽长孙离,只有一对平凡的夫妻,相濡以沫,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