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仪不得不承认闻清许长了一副好皮囊。
素来锋利的眉眼此刻竟似消融春水,眼尾微微泛红,眸光潋滟如醉,喉间凸起随着尚未平复的紊乱呼吸上下滚动。
他额面抵住她的,黑眸锁紧谢知仪低低地喘。
唇角还有不知名红痕。
“待回府后再给我答复罢。”
闻清许理智回笼,半搂半抱地又将自己埋在她肩颈处,微微张着的薄唇刻意贴在她平滑喉间。
每回对上谢知仪他都控不住自己。
容是人已然抓回来了,又时时刻刻在他眼前,迟个一日两日也无妨。
他实属是情急智昏才愣得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好。”
谢知仪脸颊歪贴在他面上软软地应了声。
唇瓣紧紧印在她颈子上的青年却仍不满足这样的距离。
贪恋又亲昵地一边蹭一边嗅她发间甜香,“知仪,知仪。”
谢知仪被他拱得稍往后仰,心下却有些怪异。
他这是喜欢她?
可先前种种无论怎样看都不像是会喜欢她的迹象。
或许是这两日被她一上一下地折腾得连记恨都忘了。
思及此处谢知仪眼睫轻垂掩住一抹失落。
也罢,能落个这样的结果还算不错。
到清河驿时与追着他们往前赶的闻府马车碰了个正着,便由春桃坐那辆小马车,谢知仪同闻清许坐闻府的大马车。
周鞎来时快马加鞭一刻也不停地赶了近两日,因此他们这番回程竟是花了接近三日。
待到闻府已是傍晚,谢知仪刚掀帘,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便自觉递了上来。
闻清许同她粘了三日,此时立在车下等她等得无比自然。
眸底倒映出蓝裙雪肤的少女身影,她发间并无任何珠翠点缀,单是将发丝用木簪挽着便以足够惊
艳。
谢知仪刚将手搭上便被他握紧,随即身体便猛然腾空。
她止不住低低叫了声,“当心些你肩膀。”
“无碍,别说抱你下马车,便是将你抱回去也不要紧。”
闻清许右手托着少女腰肢,使些力气一带便叫她安稳落了地。
虽说这是府内专供主人上下马车的第二道门处,可谢知仪仍有一瞬不自在。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同春桃立在一边的钟无是叹为观止。
粗心大意将谢小姐放走的钟宣险些被罚个半死。
便是他都以为谢小姐这一趟被抓回来定是要遭不少罪。
哪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甚至比谢小姐逃走前还上心些。
“你不是想沐浴?待洗过后我们一道用饭如何?”
闻清许不知钟无想法,他一双眼睛全部注意都在蓝裙少女身上。
“好。”
谢知仪乖乖应了声,一双澄澈无物的杏眸却落在前方缀着盏盏灯笼的微暗长廊,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宅院之景。
她该适应的。
被牵着手送到门前,闻清许却仍将她拉着不放。
他垂脸落眸看她,眼中暗藏的眷恋之意被谢知仪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又需要安慰了。
她踮脚,亲上自觉躬身的青年唇角。
“快些回去沐浴罢,我等你用饭。”
软软的湿润触感落在唇边,熟悉的淡淡香气扑面,嗅不真切的旷然勾得闻清许几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把人捉在怀中从里到外嗅个彻底。
“好。”
他眸色暗了些,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一路上都紧绷着的春桃总算得了机会靠近自家小姐。
若非小姐要换衣裳,怕是这三天她都没法子同小姐说上一句话。
“小姐。”
期期艾艾的一声唤,春桃总算如愿。
她担心得要命,生怕小姐被盛怒之下的闻大人误伤了。
“莫怕,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日后你我便在闻府生活,不必再费尽心思逃了,”谢知仪将春桃拉住往灯火通明的厢房走,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会娶我为妻。”
若只有这一条前路可走,那试试也无妨。
五日没住,净室就连皂角都换新了,不知用什么工序制成的,竟有股淡淡的牛乳香。
谢知仪肩膀伤口也结了痂,总算能好好泡个澡。
舟车劳顿的疲乏感在温热水流的包裹中消解。
待浴桶中泡得昏昏欲睡的谢知仪想起还有人在等她时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
乳香快将她腌制入味,便是将层层叠叠的淡紫襦裙穿上也掩不住那股沁人心脾的淡甜香气。
谢知仪掀了净室布幔急匆匆往屋里走,抬眸便见着门口来回踱步的碧袍青年。
他应是不喜有人在屋内伺候,回回来都要将侍女赶到外面。
见她出来,这才抬腿往这边走。
“我一时没注意忘了时辰。”
下意识同他解释,手便被人捉住握在掌心。
“无碍,”幽幽淡香飘来,不同于往日清新花香,闻清许下意识追寻,便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换香料了?”
“是你府上的皂角。”
不曾想他鼻子这么灵,谢知仪抬手轻闻自己手臂。
鼻尖贴上才能嗅见类似热乳酪的甜香。
有些腻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