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闷沉的鼓声再次响起,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再次说道:“各位大人,安静安静!大家伙儿刚刚都为我们歧奴下了注是不是?可都是狠赚了一笔吧?”
人群的迎合声越来越大,只听那女子又道:“可惜啦,今日是歧奴最后一场了,他不准备待在承望楼咯——”
众人瞬间沸腾,各自拿着自己刚赢来的钱朝那女子递去。
“这么些钱够不够?!我要歧奴跟我走!”
“也不知道他那身板是个什么滋味…我来买他!”
“都给我让开,你们出的起这钱吗!妙嫦,这些够不够?”
……
沈亦伊捂住自己的耳朵,自顾自的嘀咕道:“吵死人了…”
只见那名叫妙嫦的女子莞尔一笑,刚刚还在吵的一群人,皆应声倒地:“哎呀,奴家都说了,安静一点…”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愣愣的盯着妙嫦。
妙嫦见他们安静了,便拍拍手,只见血淋淋的‘歧奴’被拖了上来。
“十两银起拍,加价五两银起!不论是谁,价高者得!”
妙嫦笑靥盈盈,却如同食人的恶鬼一般。
梁慎刚刚被吵得心里突突的跳,才缓回一点,却又见浴血仍流的‘歧奴’,他阖了阖眸,再次睁开:“他怎么被…?”
“他这种打擂的,出楼得抽8鞭再走,”沈亦伊仰首,檀口轻弯,朝着妙嫦抬手,“五十两。”
“真豪气,我一月的正俸也就这么多,”他弧眸笑笑,站在她身旁轻声道。
那台上的妙嫦瞧了眼沈亦伊,牵唇自是带了些喜意:“五十两!各位大人还有加价的吗?”
有人咬咬牙,举手便道:“六十两!”
“一百两,哎,大家伙儿让我一下呗,买个家奴花这么多,还不如多赌几场呢,”沈亦伊看向妙嫦,“够不够,还有没有人抢?”
整个承望楼里鸦雀无声。
妙嫦更是喜上眉梢:“这位女公子真是豪气,成交!”
沈亦伊颔首,便抽出一打银票递给妙嫦,让梁慎跟着她走,她瞧那歧奴自是抿着薄唇,虚汗直流,苍白的脸,就如此静静看向他们二人,睫羽微垂。
围着擂台的人见自己没了份,便各自散了。
沈亦伊掐抬起那歧奴的脸,他带了面具,只瞧的见他的眼眸:“长的还行,能走吗?”
歧奴僵硬的点点头,妙嫦瞧着露了馅,谄媚的笑道:“哎呀女公子…这歧奴不会讲话,是个哑的,若是想做些什么…”
沈亦伊瞥一眼她,再看看梁慎。
莫不是把自己当收男宠的来了?
她竟一瞬愣住,绯色渐染了耳根,梁慎垂眸,瞧她那样,哪里不知这意思。
“…行吧,让他扶着。”沈亦伊咬咬牙,梁慎将其搀起,握扶其臂时略略挑眉,“年纪多大?”
歧奴垂首,才刚刚站起身,他身量算得上高了,只比梁慎矮了半个脑袋,他伸出手比了一个数。
“十九啊…是不是只比你那长明大了两岁?”梁慎如此问道。
沈亦伊颔首应了,即便梁慎扶着歧奴,他也仍是蹒跚着出了承望楼。
外边昏暗了些,沈亦伊驭马而来,随手将纱布和药膏丢给歧奴:“喏,你先上车给自己处理一下。”
歧奴怔住了,他指了指自己,似是在疑惑。
“让你上去你就上去,我们不讲究那么多,”沈亦伊瞧他这磨叽样,不禁蹙眉:“我可不希望五两黄金换的是个死尸,快去。”
歧奴这才点点头,上了车间。
*
天光渐渐暗淡。
梁慎敛睫思忖,沈亦伊便骑在马上,问他:“想什么呢?”
梁慎缄默无言,歧奴此时才堪堪下车,撩袍正欲跪下,被他给拦了,他薄唇轻启:
“你去骑马,这是在长京边上,却不归长京管,你一直朝东走便是,遇到官府,便将此文书出示,若是伤口疼得厉害了,你便告诉我们。”
歧奴点首,接过那文书,收在怀中。
沈亦伊见梁慎这一副有要事相商的模样,便翻身下了马,遂踩着脚凳上了车间。
马车行在这石街上,略显颠簸。
梁慎将面具取下,舒了一口气,他道:“起个什么名好啊…”
沈亦伊似是不敢相信,把她叫上车仅仅是为了这事,她倚在软垫上,抱臂怒声:“你有毛病吧,这点小事也把我叫上车。”
梁慎摇首,敛袖伸掌,虚虚写下字形,轻飘飘地望向外面一眼,沈亦伊垂眸瞧上一瞧,略显疑惑,黛眉轻蹙:
“真假的?你怎么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