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院后院的小院子,庾守正带着花来看望苏姨娘。
见苏姨娘始终埋头缩在被窝里,庾守正颇感无趣,正巧庾大管家来请,庾守正顺势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苏姨娘用被子掩住脸上的伤,温顺地'嗯’了一声。
庾守正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花塞到站在床边的花枝手中。
花枝脸粉粉的,圆圆的,拿着粉色花朵站在一旁,俏丽异常。
人面桃花相映红。
庾守正暗道了一声,欣赏地看了花枝片刻,这才背着手去了正房。
送走庾守正这座大佛,吉祥和山杏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花。”花枝手里拿着一束鲜活的粉牡丹,尴尬地站在厅房门口。
庾守正走时看花枝的那一眼着实让人心里膈应,吉祥看了那花一眼,没有说话,去了内室。
“管它做什么?”山杏鼓着腮帮子瞪了花枝一眼,气愤道:“人都照顾不过来,还管那花作甚呢。”
花枝脸一下像涂了鸭子血似的,涨得通红。
“什么花?”庾三娘进了院子,一眼看到花枝手里握着的粉牡丹。
见庾三娘进来,花枝越发不自在。
“姑娘!”山杏走到门边,搭手扶着庾三娘进了屋,看了花枝一眼,山杏声调高了两分,“是粉牡丹,老爷送过来的。”
庾守正送过来的?
庾三娘看了那粉牡丹一眼,将花枝的手足无措收在眼底,庾三娘平静道:“好花。找个瓶子盛起来吧。”
“是。”
花枝见庾三娘神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身为奴婢,她本就没有选择,庾守正要将她要过去她不敢违命。
她真怕庾三娘同吉祥二人一样,认为她……
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拿手在汗巾上蹭了蹭,拭去手心的冷汗,花枝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白瓷花瓶,一把小剪子,开始修剪粉牡丹的枝叶。
那边,庾三娘进了内室。
吉祥正坐在床榻边给苏姨娘按摩肩膀,见庾三娘进屋,忙站起来行礼,“姑娘。”
庾三娘点点头,走到床榻前坐下,伸手握住苏姨娘的手,低声唤了一声,“姨娘。”
不过短短几日,有着玲珑清影的病弱美妇人,就变成一具干瘪的骨架子。
庾三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苏姨娘。
“三娘子,”苏姨娘和庾三娘对视了一眼,忙垂下头,“你来了。”
今日她刚出屋,就被吉祥和山杏二人堵了回来,她就知道庾三娘是铁了心要来看她。
心里有了准备,好歹镇定下来,可对上庾三娘亮澈的双眸,苏姨娘心中还是有些慌乱,“你看过我了,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苏姨娘翻身朝里背对着庾三娘。
庾三娘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上,片刻后含笑问道:“姨娘,怎么病成这样也不肯见我一面。”
说着话,她带着温热的手慢慢摸到苏姨娘的消瘦手腕。
“你身子也不好,"苏姨娘埋在被子里含糊道:“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忧。"
滑脉……
庾三娘目光一凝,“姨娘,这些日子天那么冷,你怎么还日日往惬意居跑?"
花枝端着粉牡丹进来,放在小茶几上。
闻言,苏姨娘知道庾三娘又犯了倔。
扭头望着坐在榻边,皮肤白皙粉嫩的庾三娘,苏姨娘眼神一下柔和下来,安宁中透着几分满足。
“我听说你病了……大小姐是个有本事的,我想让她多看顾一下你……她对你好些,那些下人也不敢轻视你!如今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听了苏姨娘这话,莫桑,山杏,吉祥三人俱是一怔。
庾三娘病情好转和庾大小姐可没有半分干系!
尤其是,方才在惬意居,姑娘差点就被那粗使婆子抓了!
大小姐当面答应了苏姨娘,转脸就要对姑娘出手!当真可恶!
莫桑气愤地喘了两口气。
庾三娘盯了她一眼,见莫桑咽下口中的话,垂眸给苏姨娘掖了掖被子,脸上重新扬起亲切温和的笑,庾三娘道:“是,姨娘说得对,大姐姐是个有真本事的!只是,姨娘身子实在虚得厉害,以后不可再去了,这么冷的天,动辄站上几个时辰,对身子不好。”
听到庾三娘赞同她的话,苏姨娘眼前一亮。
女儿终于学会忍让了!
苏姨娘怜惜地望着庾三娘,“你能明白就好……你身子也才刚有好转,回去好好歇歇吧。”
半晌,庾三娘应了一声好,“姨娘,我在流轩小筑的小书房里看到一本书,书里说时常按摩一下腰身,可以让人感到轻松,我想为姨娘按摩一下。”
苏姨娘目光一紧,眼光再次变得闪躲起来,强打起精神,“是吗?会不会太费事了?”
两个月的身孕,她的身子与常人并无不同,可她还是怕庾三娘会发现异样。
“费什么事?”庾三娘满眼的笑,“若是姨娘习惯了花枝伺候,不如让莫桑照顾您,花枝跟我去学一学,回来给您按摩……要不了多少时间,半个时辰即可。”
“这么快!”听说不用庾三娘给她按摩,苏姨娘露出欣喜的笑容,“那就让她跟你去吧。”
留下莫桑照顾苏姨娘,庾三娘带着花枝等人快步回了流轩小筑。
一路到了流轩小筑的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