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隆冬,院子里的桂花香气逐渐消失,桂花树的叶子也在慢慢枯败。
走廊上凝了不少小冰晶,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由莫桑陪着,庾三娘一步一步往惬意居挪去。
这么冷的天,苏姨娘执意要去惬意居见庾玉娥,这是为何?
庾三娘蹙眉。
流轩小筑与惬意居中间隔着一个稻花村,路过稻花村,稻花村庭院里放着几盆开得正艳的茶靡花。
真难得,这个时候还能看见这般美景,庾三娘抬头打量了一眼。
这时,稻花村庭院里,一抹红色乍现。
"眼皮子浅的,连花都没见过!"庾四娘披着大红缕金斗篷,红着眼眶从稻花村的院子里奔出来,她一把推开庾三娘,抹着泪,哭哭啼啼地往惬意居奔去。
庾三娘被她推得踉跄着往外围退了一步,脚下打滑,忙扶住廊椅。
莫桑忙扶住庾三娘,见她手蹭破了皮,心疼得不行,“四小姐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贞静模样!
莫桑皱着眉,小心地给庾三娘清理手上的伤口。
怎么了?
在王谢氏那里没有得到好脸色呗。
要知道,如今的庾四娘在王谢氏眼里可是不洁之身呢!
庾三娘哂笑地看着稻花村淑雅的阁楼,脚下踩着冰晶,她退了两步。
脚后一声轻微的咯吱响,庾三娘垂眸一看,原来是一只枯枝。
莫桑捏着帕子擦去手掌上的污物,伤口处有些火辣辣的疼。
瞥到庾四娘奔出来时,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奈何生病了,反应慢了些许。
这人一生病果然就变得无用了。
庾三娘正自嘲着,撇眼看到旁边桂花树下熟悉的佛头青荷包。
庾三娘心下微惊,快步从廊上走下去,弯腰拾起荷包。
熟悉的针脚,熟悉的花纹。
庾三娘蹙眉。
打开荷包,荷包里面是一缕乌发。
庾三娘抿着唇,脸色忡忡——依着苏姨娘的性子,这荷包应该被贴身藏着才是……不可能是她将这东西扔在这儿的。
捡起树下的几截树枝,树枝半生半枯,生的一面还带着青黄色的树皮。
庾三娘抬头望着头上的桂花树,树干上有一路雪滑过的痕迹。
看来这荷包是被人扔到树上,树枝断裂了,随着落下来的。
“姑娘,这?”莫桑扶着庾三娘,庾三娘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话,两人提快了脚程,片刻的功夫就到了惬意居。
在惬意居侧门外,庾三娘见到了一个熟人——庾二娘。
这时的庾二娘已不复之前的明艳,此刻她穿着一身素白棉裙,淡妆敷面,眼里含着一些莫名的愁绪。
见到庾三娘过来,她讥讽地勾起唇角,眼里露出尖锐的锋芒,又隐隐透出些得意。
那缕得意刺痛庾三娘的眼。
念头在心间闪过,庾三娘睫毛颤了颤,看着庾二娘,庾三娘缓缓地将袖口中的佛头青荷包抽出。
佛头青荷包才露了个头,跟在庾二娘身边的孙妈妈眉头就是一跳。
庾二娘则是讶异地'嗤'了一声,“运气还真好!扔到树上也能被你捡到!不过,小小年纪就能用狐媚的手段勾住男人日日往屋里跑,捡到一个荷包算什么,三妹妹,你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庾二娘是说,庾三娘勾引着郭少旌日日往流轩小筑去。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泼脏水!莫桑攥在袖底下的双手有些抖。
庾三娘早就料到郭少旌在流轩小筑逗留,会引来她人的怨恨,但她现下没空理会这些小事。
“二姐,你是说,这东西是你扔到树上的。”庾三娘眉目清冷,望着庾二娘,她晃了晃手里的荷包。
她不是在问,她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果然。
听她这样说,庾二娘意兴阑珊地甩了甩帕子,“是我扔的又如何?”
庾三娘骤然压低了眉眼。
“你扔的!”庾三娘握紧荷包一步一步走近庾二娘。
庾三娘抿着嘴,目光沉下来,“这荷包是你扔到树上的?”
那这荷包是如何到庾二娘手上的?
总不能是苏姨娘送给庾二娘的?!苏姨娘那样看重这个荷包!唯一一个可能,这个荷包是庾二娘从苏姨娘手上抢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