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居。
“各院绸子各两匹,缎子各一匹,皮革各一张……下人们每人三件冬衣,棉衣一件……”
临近年关,各院需要的布匹绸缎都要提前预定好,免得到时断了货,拆东墙补西墙的,闹得不体面。
果梨禀报完,庾玉娥没有反应。
见庾玉娥心不在焉,几个大丫鬟面面相觑。
这种事儿可不多见。
“姑娘。”檀香走上前柔声唤道。
庾玉娥回神过来,看到堂中合上账本的果梨和青竹,揉了揉眉心,庾玉娥道:“你们两个都是稳妥的人。这些事儿就按照你们的安排办了吧,只十五号时,回来向我报一次帐,这样就好。"
果梨和青竹齐声应是。
待他二人退下后,檀香扶着庾玉娥走到贵妃椅边上,伺候庾玉娥躺下后,从食盒里取出两个冒着热气的鸡蛋。
庾玉娥闭着眼等待着。
檀香拿着鸡蛋对庾玉娥眼下的青影滚起来,“姑娘,您这两日是愁什么呢?夜里都没怎么休息好。”
庾玉娥沉默着没有说话。
檀香默默地垂了头,她多问这一句,只是不想看到庾玉娥沉闷的模样。
在她以为不会得到庾玉娥回答的时候,庾玉娥说话了。
“上一次去流轩小筑,三娘子和我说了几句话。”
檀香擦了手,沾了香油,按住庾玉娥太阳穴仔细地按摩,庾玉娥身上似兰非兰的体香往鼻里钻,檀香悄悄红了脸。
庾玉娥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娘子说,陶氏族学的崩解就在眼前。”
檀香并不懂这些,但这并不妨碍她认真地倾听。
“我派了刘孝全去了父城,前日收到刘孝全的回信。"
庾玉娥睁开眼睛,她望着头上的横梁,脸色凝重,“信里说,陶山长已辞去了陶氏族学的山长之位,出门游历去了。”
没了陶弘,陶氏族学就没了筋骨,学子吵闹不休,陶氏族学离分崩离析不远。
可,庾三娘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怎能预见这种事?
是巧合还是必然?
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庾玉娥皱着眉头。
这时,穿了青色缎面袄的泼墨走了进来,“姑娘,初夏过来了。”
初夏。
庾玉娥猛地从躺椅上直起腰来,她清悦的声音含着两分吃惊,“谁?”
“初夏。”泼墨忙道。
初夏……她以为庾三娘早就将初夏杀人灭口了……如今看来,她那三妹妹心还是太软。
“……请进来吧,”庾玉娥站起身来。
檀香麻利地擦了手,轻轻将庾玉娥绡纱裙上的皱褶抹平。
……门帘一动,一身脏污棉裙的初夏进了屋。
屋子里铺了地龙,十分暖和,初夏进来四下转了一圈,这才看向主座上目光清凉如水的庾玉娥。
庾玉娥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语气温和,“我听三妹说,你不小心摔断了手脚……还以为你还要再养上个把月呢。"
初夏扯了扯嘴角。
这话说得,好像她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一样,可惜,她对庾玉娥的那份期盼,在流轩小筑的琐事里,在日日夜夜的焦灼中,消失殆尽了。
初夏走到椅子边,自顾自地坐下,语气轻挑道:“大小姐嘴儿可真甜!”
“大胆!”檀香蹙眉喝道。
她们姑娘冰清玉洁,她怎能容初夏这样一个贱婢用这种语气和她们姑娘说话?!
檀香瞪着一双桃花眼。
“来者是客。”庾玉娥开口打断檀香,看着初夏的目光依旧温和。
然,初夏似乎并不领情。
抚摸着自己手腕间粗肿的关节,初夏冷声道:“大小姐,奴婢希望,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为您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