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庾三娘被送出府,如今正躺在永生堂的客房中。
庾三娘是闺阁幼女,但凡懂规矩的都知道,庾三娘应该待在家,请大夫上门诊治才是。
莫桑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也将庾三娘送出府去诊治。
看来,庾三娘果真被伤得极重。
庾玉娥葱白的玉指拨弄着小桌上的白玉兰花。
真是可惜了,庾三娘是一把顺手的好刀。
庾玉娥抚上兰花的一片嫩叶。
“……都说了,你不要跟着我!”院子里传来庾四娘的娇喝。
庾玉娥手一抖,嫩叶被她扯断。
“……不要跟着我!再跟着我,我就踹死你!王宗鑫,你个杀人凶手!"
外面吵吵闹闹的。
庾玉娥扔了嫩叶,擦了擦手,往外看了一眼,对檀香使了个眼色。
檀香矮身屈膝,撩开帘子出了门。
片刻后,气呼呼的庾四娘撩开帘子进了屋,随后,檀香领着耸着脑袋的王宗鑫走了进来。
王宗鑫进来也不看其他人,他直走到庾四娘身边,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一下一下地拽着庾四娘腰间的五蝠络子宫绦。
“哼!”庾四娘别扭地不理人,“你别碰我!”
庾玉娥深深的看了庾四娘一眼,见嫡妹只是嘟着嘴不说话,庾玉娥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声,“你为何一口一个‘杀人凶手'地唤表哥?我听着都觉得难受,更别说二姨母了。”
庾四娘嘴唇蠕动,“他都把庾三娘给撞死了!还不准人说?”
“你亲眼看见表哥把庾三娘撞死了?庾三娘死了吗?!”
消息都散布出去,庾三娘是被庾钱给撞倒的,没想到来揭她的底的居然是自己嫡亲的妹妹!
庾玉娥沉着脸教训庾四娘,“你简直不知所谓!庾玉姚,今儿你把女训、女戒各抄十遍,抄不完不准用午膳!"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胞妹?!
庾玉娥扶额。
庾四娘见嫡姐真的生气了,心里有些害怕,她垂着头不敢吱声。
“姑娘!"青竹疾步进来回话,“三小姐被人抬回来了!”
庾四娘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害怕地道:“她是,被人抬回来的?"
庾玉娥瞥了庾四娘一眼,脸色平静地问道:“是死是活?”
青竹忙道:“活。”
庾玉娥锐利的眼光四下一扫,见丫鬟们都垂了头,然后站起来,由青竹扶着:“去流轩小筑。”
……
流轩小筑的院前。
泼墨躲在走廊拐角处,眼看着躺在软轿上的庾三娘‘噌'地爬起来,狠狠地甩了庾二娘一个响亮的耳光。
“庾三娘!”
庾二娘双目喷火,正巧她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红的妆花缎褶子,整个人灼若灿霞,“你如今都这般田地了,你竟然还敢打我!"
一身素白交领衣的庾三娘窝在轿里,她的目光无动无波,口气也平淡无奇,“是,我打了你。”
庾三娘虽处于地势低处,气势却是稳压庾二娘一头。
庾二娘气得六佛升天,她扑了过去,庾三娘往后一让,单手将她扣在轿棍上。
“你知道吗?”庾三娘凑到庾二娘耳边,压低了嗓子,用只有庾二娘听到的声音道:“纵然你生得再美,纵然你如何侬丽惊艳……一身红衣,你也穿不出庾四娘的那种正统气派!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庾三娘咬字清晰,该听的人听得清楚明白。
庾二娘心里十分愤懑。
她自认庾府四个小姐,除了庾玉娥,就她生得最美,被庾四娘压在下面,她很不甘。
庾二娘挣扎起来。
这时,一身黑色锦袍的郭少旌从远处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白毛的狐狸,见庾三娘扣着庾二娘,他饶有兴趣地看着。
庾三娘看见郭少旌,想了想,手一松,放开庾二娘。
正在挣扎的庾二娘不防庾三娘突然松手,一起身‘噔噔噔'地后退了几步。
郭少旌顺手扶住她。
庾二娘偏头看到郭少旌高大的身影,庾二娘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表哥——”
她粉颊微肿,眼含热泪,艳丽的五官变得柔美可怜了许多,很是我见犹怜。
郭少旌看了一眼躺在躺椅上无动于衷的庾三娘,心思一转,伸手给庾二娘擦了泪,温柔道:“不哭不哭,哭什么?成花猫了,一点都不好看。”
庾三娘冷眼看着。
重生后,对郭少旌感情淡去,早已不知吃醋为何物。
见庾三娘脸上无悲无喜,淡定异常,郭少旌心中有些失望,面上也变得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