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点头，简单和陈宇道了别，照着对方指的位置去，果然有台机器。

他随手划了划，大致记住各类书籍室的楼层，然后坐了电梯上楼。

历史宗教类书籍阅览室在三楼，陈时不太懂，挑了一本讲明朝历史的畅销书，找了个边角的空位坐下阅读。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手机才传来震动响声。陈时抓紧拿出来点开看，果然是周岩发的消息。

——你来吧。

陈时飞快打字回复。

——我已经在图书馆了。

——什么时候到的？在门口吗？

——一个多小时吧。我找陈宇帮忙刷卡，已经进来了。

——行，我一会儿就到。

——嗯。

陈时给周岩描述了自己大概的位置，接着就继续拿起书，想把第一章节最后一部分看完，但心却浮着沉不下去。

阅读变成了狼吞虎咽的浏览，眼睛扫完最后一个字后，陈时迅速地合上书，起身把书放回了书架原位上。

他匆匆走出阅览室，刚拐过转角要往左走下楼，抬眼却正好撞见朝自己方向走来的周岩。他忍不住笑起来，快走两步上前，到周岩的身边。

“我还说下去——”

陈时一句话没说话，被周岩打断：“等出去再说。”

靠走廊和墙边安置了不少自习桌椅，临近期末，几乎坐满了正在复习的学生。

陈时瞬间乖觉，等到了楼梯间，才放松下来。又见周岩递过来一个纸袋给他。

“什么啊？”他好奇问道，一边打开，发现是个面包和一杯饮料，十分意外。

“路过外文楼顺便买的。”周岩简单回道，“下班就来等着，不吃饭不饿吗？”

“还好，谢谢！”陈时从袋子里拿出面包，又抬头问周岩，“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自己吃就行。”

周岩顿了下：“我等会儿去自习室复习，你要跟着一起，还是找个地方看书？”

“跟你一起。”陈时想都没想，“我可以在旁边玩手机。”

“行。”

陈时没花多少时间就全部吃完，找了个垃圾桶扔掉包装纸，接着就跟着周岩上楼。

“你刚干嘛去了啊？”陈时爬着楼梯，突然想起来，好奇问道：

“和本科的舍友吃了个饭。”

“哦，”陈时琢磨了下，“他现在还在A大读书吗？”

“没有，已经工作了。”

周岩回得简短，没有多说的欲望。陈时察觉出来后没在意，也不再追问。

两人上了四楼，左倒右拐几次，陈时领着周岩进了一个比阅览室大了两倍的自习室，每隔两三米就摆着一张大方桌，两边各配三把椅子。

陈时放眼望去，几乎每个位置上都摆着课本试卷和文具，只不过大概因为晚课或其他原因，有的位置上只有留下来的东西占着座位，并没有人。

他们走到里面靠边的一张还没人回去的桌子前停下，周岩在中间空着的位置上坐下，从旁边位置上拿过两本自己的书本和一支笔，把自己原来靠窗的位置让给陈时。

“我先去上个厕所。”陈时突然小声开口。

周岩一愣，反应过来后假装没看见陈时脸上的不好意思，转头朝门外指了指。

“出门右转到头，看到牌子就是。”

陈时点头，而后飞快出了门。

等五分钟后再回到周岩旁边时，正好碰见对方拿着手机浏览一个购物软件。

“录音笔？”陈时一边好奇问，一边弯腰探过去，“你要买这个吗？”

周岩猛地侧头，看见是陈时，眼神一瞬间恢复平和，顺手收起手机。

“随便看看，最近有个研讨会需要用。”周岩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坐边上吧，这边对面有人，你玩手机他们能看见。”

陈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要不我去找本书看？”

“不用，你安静玩手机就行。”

陈时点头，在座位上坐下，还没掏出手机，却发现面前的一摞书中间，压着一张露出一角的纸条，鲜明的颜色和课本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

陈时疑惑地抽出来，周岩的视线跟过去，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不是他自己所有物里的任何一种。

征得周岩的同意后，陈时打开纸条，却当即愣住。三秒后，他把纸条递给了周岩。

周岩接过，只扫了一眼，就直接随手折起来放到一边，准备继续学习，脸上的表情从头至尾都没变过。

“就这样吗？”

“？”

“你不仔细看看？不好奇是谁吗？”陈时解释。

“有什么可好奇的。”

“可是她说自己观察你好几天了，那大概率就是坐在附近吧？”

“那又怎么样？”周岩放下笔，看着陈时，“她想什么是她的事，和我无关。”

陈时不再说话，见周岩开始做题，自己也拿出手机开始打发时间，只是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时间刚九点十几分，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学习中没有动弹，周岩就收拾了东西，叫着陈时走。

“怎么这么早？”等出了自习室，陈时才开口问道。

“题做完了，剩下的回去再看。”

“好吧。”陈时回道，想说的话在心里打了个转，忐忑问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先别来了，我后天开始考试，一直到下周五。之后去西岭区那边交接。”周岩顿了下，“等元旦后再说吧。”

“交接完就不用再去了吗？”

“不知道。”

陈时别无他法，只能接受：“好吧。”

一直走到停车的地方，陈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话也少了。

周岩像是没察觉到一样，照常把人送到车边，看着陈时上去。

今天停的地方相比前两次不起眼得多，也几乎没有人路过。

陈时侧头看向周岩，对方站在台阶上，仿佛没有察觉到陈时的特意，也没有主动的意思。

“是不是那种情况太多，你已经习惯了？”

他忽然想起晚上那张被周岩搁置在一旁的纸条，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周岩疑惑。

“我说那张纸条，你直接当没见过一样。”

周岩皱眉道：“难道我需要回应吗？”

“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周岩语气冷下来，“还是你希望我来个欲擒故纵？”

陈时哑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在纠结什么？”

霜气渐重，路面湿哒哒的晾着光，一切静悄悄，水珠只待积攒着掉下。

“你的同情心不至于泛滥到这种地步吧？”

陈时泄气开口：“我只是害怕。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怕自己排不上号。”

“但我只和你谈了恋爱。”周岩回答道。

陈时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这还是自两人在一起来，周岩头一次这样直白地袒露。

虽然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算奖赏，但是一定是几近表白。只凭这一点，就足够将陈时彻底安抚下来。

他开心地笑起来，终于肯结束这个话题，和周岩道别：“那元旦之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