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很容易就想起了上次在酒吧发生的事，他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再开口时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你来这儿做什么？”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啊。”

“什么意思？”

“上班啊，我现在是赵立的见习秘书。”吴新答得理所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陈时没吭声。吴新月这身格格不入的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上班的样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了那件事，吴新月还愿意和赵立为伍，他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说到底，两人之间的那点交集仅限于周岩，关系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对方再怎么样也和他没关系。

“我说的是真的。”吴新月以为他的沉默是不相信，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又开口强调了一遍，“不然这样的场合，赵立何必带我来。”

娱乐有更好的去处，陈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陈时扫了一眼来电信息，是甲方单位领导，他一边按下接通键，一边抬脚走到角落僻静处。

是关于昨晚洪灾的事，对方就后续外宣谈完细节，又再三交代后才挂了电话。

陈时放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他身后再次传来声音，陈时惊诧回头，没想到吴新月还没走。

“你还有其他事要忙吗？”

陈时不明所以，只回道：“和你没关系。”

吴新月耸肩一笑：“只是问问而已，说不定我能帮你，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陈时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要走，下一秒又被身后人一句话留下来，他一脸狐疑地回头，看见吴新月正胸有成竹的笑。

“和周岩有关系。”吴新月说着，伸手从包里找出一个U盘来，递给陈时，“你回西陵区的时候，能顺便帮我把这个给他吗？最近我都有事，赶不上他回学校的时候了。”

陈时不为所动，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边上班？”

“有人告诉我的啊。”吴新月不以为意，“随口一听而已，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这话是真是假，陈时无心辨别，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是这东西和周岩有关系，他略一迟疑，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下周五之前给他就行。”吴新月补道。

陈时点头，收进兜里，转头绕过吴新月旁边向包厢走去。

台上的表演又换了一轮，演员个个姿色不俗，但除了拿着话筒唱和的郑总没人关注。

小宋已经喝倒了，酒气迷蒙地半躺在沙发边上。赵立面前开的第一瓶酒只下了一半，杯子里的酒也没喝完，这会儿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剩下陈时和陈游心猿意马地看着台上，间或回赵立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时不时看眼时间，又时不时对视一眼。

一时气氛不上不下，门突然有了动静，赵立招呼了一声“进”，大门随之被推开，一个倩影缓步进来，正是吴新月。

不顾在场几人的疑惑，吴新月径直走到赵立那边，微低着头叫了一声：“赵总。”

赵立的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耐又像是责备，而后又恢复如常，脸带微笑地看向陈时那边说：“这是小吴，新来的实习生，我的临时秘书。”

说罢让吴新月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才开口问。

“怎么了？”

吴新月扫了在场人一眼，故作为难，迟疑片刻后俯身贴在赵立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直起身体来：“赵总，您看？”

音乐早已经变小，台上的演员仍然跳着。

不知道是不是陈时的错觉，他总觉得赵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暂而意味深长地停留了一瞬，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又奇怪。

可是话是吴新月说的，他向对方看去，吴新月脸上只有若无其事的假笑，十分坦然。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赵立开口，朝向陈游和杜空兰，一脸歉意地样子，“实在不好意思，陈总，杜总，公司那边临时有点事，我得回去看一下。”

散场的信号来得太突然，陈时来不及收起惊讶，赵立就已经起身站起来，和陈游几人打过招呼，一群人就簇着往外走

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陈时意识到什么，却又不肯承认。

一行人就下楼到了停车场，送走赵立，又把郑总和小宋交给代驾，陈时才跟着陈游上了车。

“你和赵立身边的那个秘书认识吧。”

半路上，坐在后排的陈游看向身边的陈时，用陈述语气问道。

陈时没否认，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眼的事。”陈游笑道，“是上次和赵立碰上一起认识的？”

陈时一顿，说：“算是吧。”

“在哪儿？”

“就金顿会所。”

陈游点了头，没多少意外的表情。他看得出陈时语气里的不愿，也没打算继续追问。反倒是说：“是个聪明人。”

“谁？吴新月吗？”陈时意外。

“对。”

陈游给了肯定回复，见陈时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笑容更甚。

“实话而已。难道你和她有过节啊？”

陈时撇嘴不答，陈游也不计较。

“她比你灵光，也更会做人。”陈游目光朝前，“这次怎么说都是她帮了我们，你应该明白吧？”

陈时不语，他心里当然非常清楚，只不过宁愿自欺欺人相信是赵立那边真有急事，不愿意承认而已。

车很快就在陈时公寓小区大门前停下，陈时和哥哥打完招呼下车，转身朝门卫室那边走去。

小区大门有门禁，陈时忘带门卡，等着值班室人员调出系统输门户密码，回头时正好看见陈游的车启动向前开走，车窗还没摇上去，后座上的陈游背靠在座椅背上微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在他脸上，衬出满面的冷色。

陈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知道哥哥大概是拿着手机，正在和谁发消息。

这边系统已经调出来，值班人员叫回他的注意力，提醒他输密码，陈时在屏幕上快速按下6个数字，确定后铁门“哐”一下应声而开，他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