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挡你路了?”谢许抬起不服气的脸,指了指墙角,“你是要去撞墙吗?”
“……”被怼到失语的云也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丑死了。”
“我乐意,你管我!”
他才懒得管。
少年抄手入兜,动作懒散地掏出一条方帕给她。
谢许没接,抬眼瞅他:“干嘛?”
“给你擦眼泪啊。”
“你会这么好心?”
“哦,本少爷就是这么好心。”
看着云也那张不可一世的脸,谢许冷哼一声,然后将方帕扯过,毫无形象地擦起了眼泪。
“我说谢公主,你拿了人帕子都不会说谢谢的吗?”
“我拿别人的当然要,但拿男朋友的,不用!”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男朋友。
谢许径直打断他:“你就是我男朋友!如假包换的男朋友!”
“我说这位霸道的公主殿下,你强抢民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理直气壮?”
“我不管!”谢许猛地将擦过眼泪的方帕塞回他手里,继续不可理喻的理直气壮,“你就是我男朋友,现在是,以后是,一辈子都是!”
“……”
谢许承认,当时她是有点故意的成分。她也清楚,她没有办法威胁到云也,所以干脆厚颜无耻的逼他帮忙。
原以为他会继续反驳或者否认,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懒懒的将手里的方帕塞回兜里,然后幽幽来了句:“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那是他第一次没有否认他是她男朋友这件事情。
回到梅园已是晚上近十点的样子,萧倾浅带着云路兮回了萧家,要明天吃了中饭才回来,云深因为出差在外尚未归家。偌大的房子,唯有张妈一人坚守。见云也带着谢许回来,张妈恍若隔世,激动万分的迎了上去:“谢小姐?”
“张妈?”时隔八年再见张妈,谢许也有些激动。
两人手拉手站在客厅聊了半天,话到了最后,张妈才反应过来自己连杯水都忘了给谢许倒,又忙着进厨房给谢许泡了杯她从前最爱喝的蜂蜜柚子茶。
“路兮呢?”久不见云路兮下楼,云也问张妈,“是睡着了吗?”
“太太带着路兮回萧家了,今晚不回来。”想到云也这些天没住在梅园,张妈又说,“先生这段时间出差去了,没在家。”
云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妈看了眼闷头喝蜂蜜柚子茶的谢许,又看了眼话不太多的云也,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忙着找了个借口退下。
偌大的客厅,瞬间只剩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
安静了片刻后,云也下巴朝钢琴方向点了点:“看看钢琴?”
“好啊。”谢许放下手边的蜂蜜柚子茶,边朝钢琴方向走去边问云也,“想听什么?”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谢许毫不意外,她一直知道云也很喜欢这首曲子,也知道他之所以会这么喜欢这首曲子是因为他妈妈有一头很漂亮的亚麻色长发。
掀开琴盖,第一个音她总是习惯落在中央C上,一串流利的半音阶爬上去后,谢许这才落座。
轻轻抬手,轻轻落键,尾指优美的触上Db5。
一遍,两遍……
梦幻般的油画伴随着美妙的音符缓缓被拉开。
在紫色苜宿盛开的土地上,有位少女在清晨低吟浅唱,亚麻色的秀发,樱桃红的嘴唇,在夏日的骄阳里,她的歌声轻放就像枝头引吭高歌的云雀……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躁动的心也跟着平静,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美好的画面给驱逐。
最后一个音消失在空中,谢许这才将踩在延音踏板上的脚收了回来,看向云也的同时开口说话:“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谢许从不认为那天的匆匆一瞥云也就能把她记住,于是提醒着:“篮球馆对面的琴行,穿着临中的制服……”
云也自然而然的接上:“我知道,弹的是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降G大调。”
谢许有些惊讶:“你居然还记得调式?”
云也抬起倨傲不下的眉梢:“我对这首曲子一向比较敏感。”
谢许轻轻切了声。过了会儿,她说:“我还以为在你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华中呢,毕竟那天你跟我说——”她清了清嗓子,学着云也傲慢不羁的姿态,“这位转学生,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
看着她入木三分的表演,云也也跟着切了声。
后来他说:“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以为,后来有一次我抓到你逃课,就在篮球馆对面的琴行,当时你也弹了这首曲子,我瞬间就想起那天,你第一次坐在那个位置弹《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的那天。”
“其实那天不是偶遇。”谢许五指轻轻拂过琴键,依然落在中央C的位置,过了会儿,她说,“我是听学校篮球队的人说你经常在琴行对面的篮球馆打篮球,所以特地去那个琴行弹琴,弹了整整一周我才偶遇到你。”
云也眉梢轻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从一开始公主殿下就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