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满珍按兵不动,只每日多了练武这一桩事。
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师父,谢满珍便不想每晚同岑望去练鞭子,但岑望依旧日日准时到,又把谢满珍的胜负心激起来了,一个日日要上值的人都能如此,她凭什么不能?
就这样日日不落的练习下,做冬装的时候,为她量尺寸的双彩发现,公主的手腿好似更加紧实了一些。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谢满珍,谢满珍捏了捏手臂,的确没有之前软乎。
“公主。”
谢满珍抬头,见到是岑望,“你今日怎得回来的这么早?”
“明日休沐。”岑望简言意赅,谢满珍朝他招招手,岑望不喜她这种招猫逗狗的态度,站那不动。
谢满珍没想那么多,起身走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手臂。
很硬。
岑望剑眉微拧,“公主?”
谢满珍不管他,又捏了捏自己。
还好,她还没有像岑望那样硬邦邦的。
谢满珍坐回榻上,不提这一茬,跟双彩说了几个衣裳的款式,才问岑望:“你要不要本宫给你做几件衣裳?”
岑望淡淡看她一眼,“公主会做衣裳?”
“本宫……”谢满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误解,语气一变,“本宫给你做,你敢穿吗?”
谢满珍学过女红,后来也做过衣裳,但在岑望眼里,她的女红该是十分差劲,穿了她做的衣裳,怕是骑不了多久马衣裳就得崩开。
故而她气定神闲地喝茶,谁料岑望道:“公主所做的衣裳,臣为何不敢穿?”
谢满珍手一顿,他又慢慢道:“公主若是不想,或是不会,那便罢了。”
谢满珍怀疑他又在激将她,不想上这个当,“哦,本宫最近习武甚是劳累,的确没工夫给你做衣裳,你若是想要新衣裳,本宫叫她们去给你做几件京城时兴的。”
“不必劳烦公主,臣的衣裳够穿。”
谢满珍自觉没上当,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
今日晚膳与宋有仪他们一道用,这是岑家的习惯,每逢岑望休沐日,都要一道用膳,谢满珍最近才知道,她没想过打破这个习惯,便同岑望一道去宋有仪院里。
这种时候,岑禾自然也在,岑望白日上值,算算日子和岑禾已有许多日未见,岑禾的一些变化在他眼中便格外的明显。
他没有立刻发问,第二日下午,在莲池附近看见了岑禾与谢满珍。
见岑禾生疏地模仿谢满珍的动作,他便知道岑禾的变化是因何而来。
岑望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石一见状也赶紧跟上,之前公主把他找去问话,他向三少爷坦白,三少爷没罚他,可也交代他不许再在公主面前胡乱说话,他不知道什么算胡乱说话,现在远远见到公主的侍女他都绕道走,可不敢叫公主发现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莲池附近。
石一以为岑望这是要装作没看见,然而晚上,岑望对谢满珍道:“公主今日与阿姊在莲池,臣瞧见了。”
谢满珍刚换了寝衣,正坐在妆台前通发,她身形一顿,示意侍女们都下去,才问道:“你看到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岑望没有回答,他反问:“臣想知道,公主为何要这样做。”
他的语气在谢满珍听来有些生硬,谢满珍心里有些不痛快,“你若不说,本宫也不说。”
岑望抿唇,直言:“臣不赞同公主的做法。”
意料之中的回答,谢满珍直视他,“为何?”
岑望:“阿姊学这些,会增添许多烦恼。”
谢满珍知道他们爱护岑禾,但前世,岑禾还不是遭了算计,她反驳道:“你能保证她可以一辈子都躲在护国公府里吗?能确保她一辈子都不会遭人算计吗?”
岑望道:“在外的算计、嘲讽会更多。”
谢满珍:“所以你们便把她关在府里?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你们不想要她出去,所以她偶尔会责怪自己,怀疑是自己太笨,才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她学这些的时候,很是开心。”
岑望沉默一瞬,“那是因为她认为只要她学会了,你就会带她一起出去。”
“本宫可以带她出去。”
“出去后,人人都知道她是护国公府的大姑娘,你我的嫡亲姐姐。”
岑望知晓岑禾眼下看只是心智有所缺失,但若受了刺激,情绪会变得激动,就算什么都学会了,能在外头装一时,但不能装一辈子,且她年岁也到了,她这种情况,谁能保证她出嫁后不被欺负。
“若不能顺了她的心意,一开始便不该让她有所期望。”岑望道。
“你们让她一辈子都待在府里,与软禁有何异?”
岑望去年回京后也提出过送岑禾去北洲,可父亲身上的旧伤使他受不了北洲的苦寒,母亲也担心岑禾在北洲被照顾的不周,若受了刺激旧疾复发连个好大夫都寻不着,此事便不了了之。
岑望有一瞬的恍惚,他们考虑的都是岑禾未来会如何,但谢满珍却会为了岑禾的高兴与否来与他据理力争,原来,她也会为别人着想。
“公主不必担心,臣之后会同父亲母亲商议此事。”岑望不想谢满珍因一力促成这事而落人口舌,然而他的这番话落在谢满珍耳中,便是‘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谢满珍冷笑,“那你今晚便去书房想想,该怎么同你爹娘说吧。”
说罢,她对着窗外道:“双云双彩,送客。”
双云和双彩进来请岑望出去,岑望看着那道躺在床上的身影。
她应是觉得父亲与母亲依旧会将阿姊拘在府中。
“臣……”
“滚!”
岑望决定不在这儿惹她的眼,免得她气坏了睡不着,“臣告退。”
岑望走后,谢满珍越想越气,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一会儿又觉得此事确实是无解。
想了大半夜还睡不着,谢满珍叫了守夜的双心过来,道:“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去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