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古怪又兴奋地笑了一下，面容显得更为扭曲。

“作为嘉赏，我今天很乐意给你看两件我的私人收藏。”

柯林斯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但等他看清里德尔放在桌子上的物品时，脸上的表情转为震惊。

“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你还挺有几分眼力，柯林斯。”里德尔赞扬地看了他一样，“不愧是纯血家族出身的人。”

柯林斯的额头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汤姆……”他艰难开口，嗓音发涩，“你把它们拿给我看是做什么？”

他不认为里德尔会只是出于炫耀的虚荣心才将如此珍贵的物品带来，这个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你精通附魔魔法，柯林斯，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才能更好地保护这两样东西。”里德尔笑着看向他，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得像蛇的眼睛，柯林斯甚至怀疑自己有一瞬间看见了一对竖瞳。

“毕竟，你知道我要拿来做什么，对吗？”汤姆轻声说道，语气就像在讲一个旧日的笑话，“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你不是经常跟着我去图书馆的禁书区吗？”

柯林斯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寒，一滴冷汗沿着他下颌滴落。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压迫感，双腿一软，竟然直直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为什么这么害怕？”里德尔温柔地把他拉起来，“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我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的，柯林斯。好在你足够听话也足够胆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那个胆子敢背叛我。”

“我对你还算满意，好好表现？”

金发的青年像是被从噩梦中惊醒，他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整个人瘫软在墙边，大口喘息，脸色煞白。

“我需要所有觊觎我宝物的人都得到最残酷的惩罚和最深的绝望，你上一次协助我在戒指上布置的魔法我就很满意。”里德尔慢悠悠地说，“效果真的很好。”

“戒指……”柯林斯咀嚼着这个词，瞳孔微缩。

“汤姆，你把它……用在谁身上了？”他颤抖地问。

里德尔只是笑着看了看他。

“别背叛我，柯林斯。如果你做的好，我会给你应有的权利和地位。你为了和莎拉结婚脱离了格林格拉斯家族，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地重新回去的。”

“……谢谢，我确实一直有这种想法。”柯林斯镇定了下来，他的拳头握得死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面上还是对着里德尔笑了笑。

“我肯定会做的让你满意的。”他缓缓说。

等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柯林斯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桌子上被精美的金盒装起来的两件宝物，好似它们下一秒就会爆炸一样。

“怎么回事？”莎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莎拉……”柯林斯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浑身都在颤抖。

莎拉说不出埋怨的话，只能一下下地抚摸他的头顶，让他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我们逃吧。”她忽然说，“害怕就逃吧，把艾达送到我母亲那里，她住的很隐蔽——然后我们就去逃命。”

柯林斯泪眼朦胧地看向她。

“真没出息。”莎拉嫌弃地说，还是帮他拭去了眼泪，“别哭了。”

“我们一起逃吧，逃到哪里都可以。”

“……好啊，莎拉。”

“我可真是没出息。”他自嘲地说，“不过好在我一直还是有价值的，他才让我活到了现在，他说之前的那枚戒指……”

柯林斯脸色忽然白了几分。

他想起那一年了，他兴致勃勃地和汤姆讨论怎么给戒指增设诅咒魔法，然后那一年——

他的好友伊文斯失踪了，而伊文斯的女友苔丝则被当成嫌犯被巫师界追捕。

“你上一次协助我在戒指上布置的魔法我就很满意。”里德尔的话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如鬼魅萦绕不去。

柯林斯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干燥的嘴唇在不停颤抖。

深夜，柯林斯悄悄给妻女施了安睡魔法。看着他们安静的睡脸，他在桌前呆坐了许久。

他看向桌上的两样东西，白天想和莎拉一起逃跑的兴奋渐渐回落。

他怎么可能逃得掉？他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情，要么乖乖给对方当狗，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还是连累家人一起死。

他根本从来就没有选择啊。

其实继续对汤姆·里德尔唯命是从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柯林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恍惚间看见自己似乎满手血迹，那是伊文斯的血，是他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如果真的彻彻底底跟随着对方变成一个刽子手，莎拉又会怎么看他？

窗外响起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柯林斯没有勇气走到窗户边看哪怕一眼。

他知道那是里德尔制造的几起恐怖袭击，之所以选在他家附近，是威胁也是恐吓。

他不由惨笑一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柯林斯颤抖地用针扎破自己的手指，在这两件宝物上各滴了一滴血，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

“你今天要出去，还要去找里德尔？”莎拉不悦地问。

“是。”柯林斯亲亲她的脸颊，用额头眷恋地顶顶她的额头，“等我回来好吗？”

“早点回来。”莎拉轻声说，“我们等你回家。”

艾达在他们脚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走了。”柯林斯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外。一路上，他不断回头，莎拉拉着艾达的手冲他挥舞着和他告别。

……

他在自己制造的意外中受了重伤，靠在墙壁上安静地等着死亡来袭。阿布拉克萨斯发觉了他的意图，竟默许了他的做法，留他一个人在即将爆炸的大厦里。

柯林斯在这栋废弃的大厦里看见了一个拍着皮球玩耍的女孩。她是一个刚刚觉醒的小女巫，无意中用了瞬移魔法从自家的花园来到了这里。

“快离开。”他虚弱地说，“这里要不安全了。”

小女孩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柯林斯懒得再废话，伸出魔杖费力地用了一个漂浮咒，打算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快回家吧。”

“叔叔。”飘在半空的女孩此时不再害怕。

“你不回家吗？”

“……我回不去了。”

柯林斯此时难得有了一点点说话的兴致。

“你叫什么？我的女儿比你大一点点……她很可爱，对，比你还要可爱一些……”

女孩撇了撇嘴。

“我叫琼。”

“真是个好名字。”柯林斯艰难地笑了笑，“我的女儿，她也有一个很好的名字……”

“而且就是我取的……”

女孩不见了身影，柯林斯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我还想见见她。”他说，“我好想回家。”

“呼神护卫……”

一只小巧的鸟儿化作流光飞向了远方。柯林斯的脑子迟钝起来，他记得自己的守护神明明是只孔雀，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只体型这么小的鸟儿……

但不管是什么，去帮他见一见莎拉吧。

“妈妈！”艾达指向窗边兴奋地说，“有银蓝色的小鸟耶！”

莎拉正在弯腰收拾着行李，闻言转过了头。

在对上她视线的一刹那，鸟儿化为光点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