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只要无事,慧明师弟习惯一日抄经一日诵经,按说昨晚他不该来大殿。”
江不系“哦?”了声:“这个习惯寺中僧人都知道?”
“都知道。”
西林大师也点头。
江不系扭头喊贺文章:“老贺,可验好了?”
贺文章:“初验完成,待回公廨后再行细验。”
“你去取些佛像流出的血泪,咱们回府衙。”
贺文章领命便要往佛台上爬,西林大师连声:“你们……怎可亵渎佛祖……”
江不系勾着嘴角:“人都死在面前了还亵渎佛祖,佛祖若是有灵现下便该指出凶手是何人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信徒被害?”他又冲贺文章喊道,“老贺,当心脚下湿滑。”
贺文章朗声应了个“是”。
取下血泪,几人打道回府。
崔拂雪有些意外:“小侯爷不信佛?”
江不系摇着扇子:“信不信的就那么回事,若真有用还要咱们办案子作甚?求个神拜个佛凶手不就该落网了?府台大人,你说呢?”
王知权不敢认同:“小侯爷此言差矣,信则要诚,佛祖自能辨别,岂是我等俗人能够参悟。”
江不系耸耸肩,懒得跟他辩。
快晌午时几人回了公廨,贺文章一头扎进停尸房中验尸。
江不系打着哈欠:“站一早晨,腿要断了,左右也要等老贺的验尸结果,我眯一会,昨晚睡的迟今儿又起的早,困死我了,哦,对了,拂雪,秦淮炊烟可有素食?今儿去了寺庙,不知怎么便想起这一口。”
崔拂雪险些冷哼出声,心道真当本姑娘是你家厨娘了。
温柔答道:“有,有小葱拌豆腐。”
半天没听到江不系的反应,回头一看,这人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崔拂雪轻“呸”了声回了秦淮炊烟。
一路走一路想,她总觉得在藏经阁时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时又琢磨不透。
进了门才知道,早上大报恩寺中的事已经在城中传开。
不说旁的,单是佛像流血泪就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佛像流血泪,依我看就是那些个和尚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佛祖容不得才收了他。”
“谁说不是呢,你瞅瞅,前几年大报恩寺大修,花了那么些银子,还不知道有多少落进那些个和尚的口袋里。”
“尽瞎说,西林大师德高望重,岂是贪财之辈。”
“我又没说西林大师,他德高望重又不代表大报恩寺里所有和尚都是一心向佛,哪儿还没两个徒有虚名的人,就像前阵子死的那个褚先生,谁能想到他竟是那种人,亏我曾经还因为我儿子入不了他的私塾而懊恼,现下倒是庆幸,否则被虐的那个说不定就是我儿子了。”
崔拂雪听了一耳朵直接去了厨房。
老万刚歇下手便听崔拂雪吩咐:“老万,炒个素三丁,香菇炒腐竹,油焖笋,再下碗观音面,”她想了想,“面多下些,单放。”
老万:“面单放?不是店里吃的?东家这是给谁做的?”
崔拂雪白了他一眼:“少问,让你做就做,做完装盒给我。”
说完她掖了掖鼻子走了。
独自在柜台里又回想了一遍早上的事,老万提着食盒出来了。
不等老万开口,崔拂雪拎起食盒:“说了,少问。”
老万眨巴眨巴眼:“能让东家上赶着巴结的,肯定是个冤大头。”
冤大头早上起了个大早,只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趴在桌上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肚子饿。
突然飘来一阵菜香,闻着味儿就醒了。
打开盖子,江不系乐了:“还真是素斋,我就说,拂雪怎么能只给我吃小葱拌豆腐。”
崔拂雪一愣:“你听见了?”
“听见了,”江不系一副你做什么大惊小怪的模样,“只不过那会太困,懒得动弹。”
崔拂雪嘴唇抽了抽。
江不系大口吸溜着面条,赞不绝口:“好吃。”
正大快朵颐之际,贺文章找了过来。
“小侯爷……”他看了眼桌上的菜,吞咽了一口,一回来便忙着验尸,他也没吃午饭呢。
崔拂雪又拿出一双碗筷:“面多,贺大人一起吃。”
江不系这才发现下面一层还放着一碗面,颇不满地嘟囔:“敢情不是给我一个人做的。”
贺文章谢了崔拂雪,接过碗边吃边道:“慧明确系死于毒杀,至于是何种毒还需再验。”
江不系早已料到是毒杀,只问:“是服毒?”
“不,”贺文章放下筷子,比划道,“属下在慧明后脖颈发现一处针眼,怕是有人趁其不备时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