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皮不断地坠落。
“等等等等,”太医迅速拔完针,将汤药递给贺归渚,“快喂她喝了药再睡。”
贺归渚低声哄着她喝下了汤药,他让手下送太医离开,小心地将睡熟的闻知秋抱到了床榻上。
就在这时莲生悄声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有些意外却并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嘱咐莲生。
“守好她。”
……
长公主萧佳婵趾高气昂地坐在正厅主位,院子里堆满了她带来的箱子。
贺归渚对那堆满的箱子视若无睹,缓步走进正厅端正地向长公主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到来有何指教?”
长公主嫌弃地打量着他这正厅,随意地摆了摆手:“起来吧,小贺大人的别苑也太寒酸了,真不知阿姝是怎么住的惯的。”
她从前看贺归渚也觉不错——
年轻有为,聪明知进退。
可是自从她知晓了闻知秋一直住在贺归渚的别苑时,她看贺归渚是哪里都不顺眼。
虽说贺归渚年幼时就已成为了世子,但那贺南悟那妾室和庶子可是不安分的。
林仪梦虽然瞧着安静内敛,可她这么多年能弹压得住贺南悟那妾室和庶子,可见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她的女儿若是嫁入这侯府日子可不好过。
她期望地朝贺归渚身后瞧了瞧:“阿姝呢?本宫来带她回家。”
贺归渚:“太医刚为她施完针,又服了汤药,她有些体力不支刚刚睡下去。”
长公主着急地起身朝外走:“阿姝如何了,毛太医不是说大部分的毒已解,只要好好调理即可。怎么听起来还十分严重?带本宫去瞧瞧。”
她走了两步只觉身后毫无动静,侧首只见贺归渚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还等什么?带本宫去见阿姝。”
贺归渚看了一眼正厅内的仆从,他们都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长公主有武艺在身,身边从来只带一名近身侍婢。
她眯了眯眼,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上位者的气势:“这是要做什么?”
贺归渚轻轻笑了笑:“臣能对殿下做什么,不过是有些话要对殿下讲,下人不便入耳罢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要说什么?让本宫听听。”
贺归渚拱了拱手:“殿下今日前来所来为何呢?”
长公主冷哼一声:“自然是接阿姝归家。”
“阿姝?”贺归渚面露惊讶,“可是这里没有郡主殿下,只有臣的妻子。臣的妻子姓闻名知秋,小字唤作阿露。”
长公主怒盯着他:“你休要胡言,本宫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你为温岭镜所用来对付本宫。”
“殿下是谋算人心太久了吗?”贺归渚轻笑一声,“难道已经不相信这世上竟有两情相悦吗?”
“哦~”他忽作恍然大悟地模样,轻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瞧臣的记性,长公主殿下与驸马自小青梅竹马,又怎会不相信两情相悦呢?”
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盯着贺归渚。
那日离开云林苑前,她与闻知秋的一番交谈让她心中产生的疑虑。
当年她对外宣称已经处死安榭,毒杀萧姝,但实际上只是用假死药替换了毒药,想要为女儿求得一丝生机。
当年她虽有军权,但安榭通敌之事证据确凿,更有证据证明安榭就是戈宁安插在军队的暗探,军中上下要求处死安榭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止如此,连带着萧姝都被要求处死,因她身上留着一半戈宁人的血液,她虽有心想保女儿一命,可那些年战士们在边境与戈宁争斗数年,心中只有仇恨。
若是安榭的身世没有被曝光她还有办法,为安定军中只好出此下策。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晓那药只是假死药,可为何假死药真的成为了碎星烬?
她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陈回。
她为人从来坦率,心中有怀疑便立刻回去与陈回对峙,没想到陈回毫不辩解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是,那药是我换的,因为我知晓你根本狠不下心。阿婵,萧姝活着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想想这些年的一切,这件事我真的做错了吗?”
她无法反驳陈回,因为陈回说得没错。
可是她又无法面对陈回,所以近日她一人搬到了别苑居住,贺归渚的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与驸马已有嫌隙,此刻阿姝更应留在她这里。
“本宫今日就要带走她,你敢拦本宫?”
“我上次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不会和你走的。”
闻知秋虚弱的声音从长公主身后传来,贺归渚显然比长公主更快发现她的到来,方才怡然自得的模样荡然无存,快步上前搀扶着她,语气满是担忧:“怎么起来了?”
闻知秋扯出个笑:“方才朦胧间听到了莲生的话,有些担心来瞧瞧。”
长公主也伸出了手,闻知秋仿佛没看见似的从她身边走过,她顿了顿收了回去。
闻知秋面色苍白,但语气坚定:“我不会和你走的。
“还有,我爹不是戈宁人,你当年被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