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摩挲着狼耳朵上的刻痕,突然意识到——这是按我战斗时的样子雕的。实验室的报告从没记录过这种胸口发胀的感觉,它让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笑什么笑!”艾斯恼羞成怒地要来抢,“不要还我!”
我高举木雕,看着艾斯跳脚也够不着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黑发,忽然心里有种饱胀的酸涩感。
夜风拂过我们之间的空隙,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艾斯突然别过脸,声音闷闷的:“…生日那天我要去山顶看日出。”
“嗯。”
“你要陪我。”
“嗯。”
艾斯偷偷瞥了我一眼,月光在他的睫毛下投下细碎的影子:“…礼物呢?”
我故意板起脸:“没有。”
“切!小气鬼!”艾斯气呼呼地踢飞一块石子,却在我转身时突然偷袭我的口袋,“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嗷!”
我轻松钳住他的手腕,两人在月光下扭打成一团,惊醒了树上的夜枭。这种打闹在半年前还算是搏斗,现在却变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游戏。当艾斯终于气喘吁吁地认输时,他的草鞋上沾满露水,眼睛里却盛着整条银河。
“等着瞧,”他躺在草地上放狠话,“生日那天我一定要抢到礼物!”
我望着星空微笑,手心不自觉地抚过藏在怀里的蓝火焰挂坠。那种莫名的确信又浮现了——这簇蓝色火焰,就该属于这个如火般炽烈的少年。
——————
第二天清晨,我比平时早起两小时,轻手轻脚地溜出达旦之家。风车村的晨雾还没散尽,玛琪诺已经在酒馆门口摆好了待搬的麦酒桶。
“奥洛君?来得真早。”玛琪诺笑着递来毛巾,“吃早饭了吗?”
我摇摇头,接过毛巾系在腰间。帮工三个月来,我已经能熟练地搬运酒桶、擦洗地板甚至修理漏水的屋顶。这些琐碎的工作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少年。
“奥洛!”路飞的声音由远及近,小不点炮弹一样冲过来,黑色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飘起,“我来学打架啦!”
玛琪诺忍俊不禁:“你们约好的?”
“只教基础。”我竖起一根手指,“而且要先干活。”
路飞干劲十足地跑去搬最小的酒桶,却因为低估重量一屁股坐在地上。
整个上午,酒馆里回荡着路飞大呼小叫的声音和玛琪诺温柔的笑声。当最后一桶酒入库时,路飞已经累得直吐舌头,但眼睛亮得惊人。
“现在可以教了吧?”他摆出个滑稽的起手式。
我示范了最基础的格挡动作,路飞学得认真却总是手脚不协调。当他第十次把自己绊倒时,我忍不住伸手扶住他——就像曾经扶住从树上掉下的艾斯一样。
“奥洛的手好凉。”路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和玛琪诺完全不一样!”
我愣住了。路飞的手又小又暖,掌心还有搬酒桶磨出的红痕。这种触感让我想起第一次抱艾斯时的温度,鲜活得令人心惊。
“再来一次。”我松开手,后退半步,“注意脚下重心。”
教学持续到正午,路飞终于勉强学会了三个基础动作。作为奖励,玛琪诺给我们做了特制三明治,路飞的那份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奥洛,”路飞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你为什么不住村里?”
“山上安静。”
“骗人!”路飞挥舞着火腿片,“你明明就是嫌麻烦!村里多好玩啊,有派对有钓鱼还有——”
“路飞,”玛琪诺轻轻按住他毛茸茸的脑袋,“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热闹的。”
路飞瘪瘪嘴,突然眼睛一亮:“那奥洛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太简单又太复杂。在实验室时我的"喜好"被精确量化成数据;在达旦家我学会了偏爱烤肉胜过鱼;而现在…
“安静的地方。”我最终说,“但要有弟弟在。”
路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把最后一块火腿塞进我手里:“那下次我带肉去山上找你玩!”
回山路上,我在面包房买了艾斯喜欢的苹果派。吉姆大叔多塞给我一袋刚出炉的饼干:“给那个黑发小鬼的生日礼物。”见我惊讶的表情,他哈哈大笑:“全镇都知道那小子下周生日,他每次来都盯着橱窗里的蛋糕看!”
原来艾斯偷偷来过村里…还盯着蛋糕看?这个画面让我胸口又泛起那种陌生的温暖。我郑重地道谢,把饼干小心地包好。
山顶的日出比想象中更壮观。生日当天,我和艾斯凌晨三点就出发,攀上科尔波山最高的峭壁。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海时,艾斯的侧脸被染成金色,雀斑像是洒落的星光。
“给。”我掏出那个捂了一路的蓝火焰挂坠。
艾斯接过去的动作很轻,仿佛怕碰碎什么。挂坠在朝阳下折射出梦幻的光彩,像一簇被封印的蓝色火焰。
“…为什么是火焰?”艾斯的声音有些哑。
“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就觉得…应该是蓝色的。”
艾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的眼眶发红,却倔强地瞪着远方的太阳:“…帮我戴上。”
我绕到他身后,手指穿过他汗湿的黑发。银链扣上的瞬间,艾斯突然转身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他的心跳又急又重,隔着胸膛传来雷鸣般的震动。
“不准笑!”他闷闷的声音从我肩头传来,“…这是回礼。”
我轻轻回抱住这个浑身是刺却又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少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蓝色火焰如此适合他——炽烈,纯粹,燃烧时连自己都不放过。
就像此刻朝阳下的艾斯,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生日快乐,艾斯。”
山风掠过我们相拥的身影,将这句最简单也最珍贵的祝福送向远方。在某个瞬间,我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剪影——戴着这枚蓝火焰挂坠的艾斯站在船头,海风吹起他的黑发,而那簇蓝色火焰,永远在他胸前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