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说"我交了个朋友"时的表情,像是嘴里含着颗酸糖又硬要装酷。我们正沿着科尔波山南坡往下走,那里通向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垃圾终点站。
“他叫萨博。”艾斯踢飞一块石子,眼睛却偷偷瞟我的反应,“…是个白痴。”
我挑了挑眉。这半年来艾斯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他开始在餐桌上留两人份的肉,晚上溜出去的次数变多,甚至偶尔会哼些跑调的小曲回来。最明显的是,他胸前的蓝火焰挂坠旁边,不知何时多了枚粗糙的铜币,用同样的银链穿着。
“今天带你去见他。”艾斯突然加快脚步,“但那家伙要是说什么奇怪的话,你就当没听见!”
垃圾终点站的气味扑面而来时,我下意识皱了皱眉。腐烂物和金属锈蚀的混合味道让我鼻腔刺痛,但艾斯却像回到家一样自在,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垃圾山之间。
“萨博!”艾斯压低声音呼唤,“我带了——”
“艾斯!后面!”
一声清脆的警告从高处传来。我们同时转身,看见五个混混模样的少年正从拐角包抄过来,领头那个脸上有道蜈蚣状的疤。
“又是你这黑发小鬼。”疤脸吐掉嘴里的草根,“今天可没上次那么走运了。”
艾斯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钢管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我注意到他的站姿有了微妙变化——不再是孤狼般的独斗架势,而是留出了给同伴的配合空间。
“喂,你退后。”艾斯用手肘推我,“这是我和萨博的——”
疤脸已经冲了上来。我的身体比思维更快,一个闪身挡在艾斯前面,左手精准扣住对方手腕,右手成刀劈向颈动脉——这是能在0.3秒内让成年男性昏迷的招式。
但在最后一刻,我收住了九分力。
“呃啊!”疤脸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是什么怪物?!”
剩下四个混混一拥而上。我侧身让过最先挥来的铁棍,顺势抓住那人衣领往下一带,膝盖轻轻顶上他腹部。这个只用了三成力的动作已经让对手蜷缩成虾米。不到二十秒,五个混混全躺在地上呻吟。
“哇哦!”
一声惊叹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个金发蓝眼的男孩倒挂在废弃铁架上,帽子歪戴在脑后,右眼肿得睁不开却还在笑。
“艾斯!”男孩灵活地翻下来,落地时却疼得龇牙咧嘴,“这就是你哥哥?太厉害了吧!”
艾斯的表情介于骄傲和恼火之间:“萨博,你的伤…”
“小意思!”名叫萨博的男孩满不在乎地挥手,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仰起脸时眼睛亮得惊人,“我是萨博!你一定就是奥洛哥!艾斯说你打架超厉害,我还以为他吹牛呢!”
阳光穿透垃圾山上方的雾霭,照在这个金发男孩身上。他的制服虽然脏兮兮的,料子却看得出是上等货;脸上的淤青很新鲜,但旧伤疤的位置显示这不是第一次挨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浑身散发的那种气质——像只被关在笼子里却依然向往天空的鸟。
“嗯。”我点点头,目光扫过他肿胀的脚踝,“需要治疗吗?”
萨博眨眨眼:“你会医术?”
“他不会。”艾斯突然插话,抓住我的手腕翻过来,“但这家伙的血能——”
我迅速抽回手。艾斯是唯一知道我血液特殊的人,但这件事不该让更多人知道。
“我有药。”我从腰间小包取出简易医疗包——自从开始暗中关注艾斯的冒险,这就成了我的标配。
萨博坐在废弃油桶上,边忍痛边喋喋不休地讲述他们被追打的原因。原来他和艾斯一直在攒钱买船,今天差点凑够时被混混们盯上了。
“我们可是要成为海贼的!”萨博兴奋地挥舞手臂,随即"嘶"地抽了口气——我正在给他的伤口消毒,“等有了船,就去抢...不对,是'征收'那些贵族的财宝!”
“白痴,说漏嘴了。”艾斯踹了下油桶,却小心避开了萨博受伤的腿,“奥洛是海军那边的。”
萨博的笑容僵住了,蓝眼睛瞪得圆圆的:“啊?可是…奥洛哥不是艾斯的哥哥吗?”
“养孙。”我简短地解释,给绷带打了个结,“卡普爷爷收养了我。”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萨博和艾斯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流动。最终是萨博先开口,声音轻了许多:“那…奥洛哥以后要当海军?”
“嗯。”我收起医疗包,“我只能当海军。”
这句话像堵无形的墙落在我们之间。艾斯突然暴躁地踢飞一个罐头:“烦死了!不说这个!萨博,钱还差多少?”
金发男孩立刻被带跑了思绪,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算上今天的,还差七万贝利!不过…”他偷瞄了我一眼,“如果奥洛哥不举报我们的话…”
“他不会。”艾斯斩钉截铁地说,眼神却带着询问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