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头低着,看不出表情,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无声的落在桌子上,像小时候奶奶家门口的老树,到了秋天叶子轻轻凋落,晃悠悠的落在她的头上,轻抚着小女孩悸动的心。
花钱享受不难,难的是放下心理压力。向文决定要好好调整心态,一切只为学习,不考虑人情世故,不考虑钱财两难,将自己置身于考试中,还别说,无所顾忌的感觉竟还有点上头。
“怎么样?”这几天渐凉,张复边穿外套边问着她。
“还行。”
“这次考进去了,就别想着钱的事,我跟我妈说。”
“嗯。”见眼前的女孩面露疲惫,知道这段时间她拼了命的学习就为了这场考试,好不容易考完了,整个人跟撒了气的皮球似的,打不起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烧的是她呢。
“你烧好点了吗?”
“还知道关心我?真不容易。”
向文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抬手覆了上去,“还烧着呢,没吃药?”
张复有些哀怨地抬了抬眼,“所以你得送我回家,要不然我都回不了家了。”
“闭嘴吧。”
……
两人到家门口时,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发觉是婶婶在哭,两人都有些讶异。
张复急忙拧开门,入眼的便是地上一双男士皮鞋,陌生又精制的款式,跟家里的地板格格不入,很是显眼。
往前看去,婶婶坐在沙发上,身前站着一个西装男人,正轻轻拢着她,手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举止亲密,听到门口的异动时,有些尴尬的分开些距离,神情复杂的看着张复,这种情况,不是新欢就是旧爱。
似乎是血缘之间的奇特关系,哪怕没见过面,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张复也能一眼认出此人。
“张复?”男人率先开了口,“这么大了啊。”
张复捏了捏拳头,眼睛似充血,直愣愣地盯着对方。
“今天有点晚了。”男人走过去,伸手拍拍张复的肩膀,“我下次再找你聊聊。”
“张复,送送你爸。”婶婶肿着眼睛,鼻音略重,语气却是不容刻缓。
没有她预测中的愤慨,张复跟着男人走出了门。
婶婶嘴角微勾,挤出一个笑容,“让你看笑话了。”
向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场面不太好评价,“婶婶饿了吗?我做饭吧。”
“好。”
她刚放下书包,婶婶想着什么,起身拦着她的手,“还是我来吧,学习累人,以后这事儿我来做,你去屋里学习。”
心里虽疑惑着,但也听话的拿起书包回屋。
深秋的天,风雨交替,变化多端,似闹觉的孩童,让人应顾不暇。
距上次男人离开,似有半月余,生活没什么变化,只是向文的身子也有些顶不住了,嗓子抓痒地咳嗽着,停不下来。
张复递过来一盒药,脸色亦有病态,“吃这个。”
“管用么……你吃了半个多月都没好……”向文推回去,带着嫌弃,“你自己吃吧。”
“没良心。”
“你什么时候能好?不是说好了帮你补习?”她吸了吸鼻子,“都多久了……”
“你先把自己的课上好。”张复敲敲桌子,“花了钱的。”
“老板大气。”
会心一笑,心照不宣。
“走了,你好好上课。”张复拎着包起身往外走,没几步却转身又大步走回来,向文还愣怔着,对方便紧紧搂住她,真心勒得慌。
不明所以,不可理喻。
“行了啊,只卖艺不卖身。”
向文感到对方胸口笑得振动两下,便听到他说,“我走了。”
当时她还没明白,等到下课回家时,才知道,这是真的走了。
“他跟他爸去市里念书,以后……”婶婶落寞的收着晾衣杆上的衣服,望着自己儿子衣物,心中满是苦楚,转眼坚定的看着她,“以后我就你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