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小部分果断离开。
而肖露……
是第一个对他举刀的女人。
她明明看起来和那些女人一样软弱易碎,但却令他如此印象深刻。
多么有趣。
此刻,这个有趣的女人就站在这里,离他不远的地方。
远处的城市灯火斜洒而来,铺在她半边脸上,任另一半置于黑暗中。
她静静地看过来,眸中映着他看不懂的复杂——好像是炙热的爱恨,又似乎是极致的冰冷。
他笑了声,脑子里的混乱和疼痛好似消退了些。
笑睇着她按照自己的吩咐去行动,也没忘记留意那个祭司一脉的杂种丫头。
小丫头片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毫不掩饰眼中杀意。
但她也半步没有移动,如同被施下定身咒一般。
他的爪刃搭在绷紧的绳索上轻轻撩了撩,看见她骤然跨步,又默默收回。
他面上笑容扩大几分,甚至慢悠悠吹起口哨。
柔和婉转的曲调在夜色中漫开。
那是一支摇篮曲。
他忘了时间地点,只记得当他在那个女人身上肆虐时,她一边发抖一边伸手轻拍哭泣的婴孩,怕极那吵闹的哭声激怒了他。
当他跳下床,离开房间,身后响起一支哽咽的摇篮曲。
他忽觉一丝愤怒,对那个逐渐安静下来的婴孩。
从来对能量匮乏的婴儿不感兴趣的他,在那刻却突然想要吞其入腹——在那个女人面前。
但他只是顿了顿脚步,然后大步离开。
过去很多年了吧。此时吹起这段旋律,他才发现自己竟将它记得这样清晰。
曲毕,他瞥一眼手握瓶子走向自己的肖露。
她手中的矿泉水瓶被削掉一半,开口大敞,新鲜血液的香味离他越来越近。
再瞧那杂种丫头,见她放血入瓶后就低头握着滴血的手腕一言不发,他唇边笑容咧得更大:
“你看你,爹不疼娘不要的,不如来跟着我。以我跟你娘从前的交情,当得起你叫声‘舅舅’。
“你只需每天给我两口血,咱们联手行走人间,定能横行无忌,脚踏八方。如何?”
她不答话。他也没想等他回答。
抬起左手接过肖露递来的瓶子,他仰头慢饮,视线扫过面前女人,警惕地盯住远处的少女。
他不紧不慢吞咽鲜血。她撕下衣摆包扎伤口。
最后一滴血滑入喉咙。。
他略微松口气,将空瓶子递还肖露:“走。等会叫你再拿来。”
她抬起双手,却并不接过瓶子,而是忽然抱住他左臂,向他贴近。
他一惊,想用力将她甩开,但意识内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伤害她。
于是他的动作不由自主掺入一些轻柔。
女人眼中浓郁的爱意仿佛刺入他的脑神经,令那暂退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眼神混沌一瞬又清醒,他倏地坐直身体,迅速收回搭在绳索上的右手,将爪刃抵住女人颈侧,森然道:“别动。”
肖露停下动作。
林晓柒悄然退回原地。
他挣了挣被抱住的手臂,被另一股力量按捺的戾气重新浮上眉眼:“滚。拿走瓶子,继续放血。”
话是对肖露说的,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凝在林晓柒身上——
瞧不起混血杂种是一回事,不敢小觑她也是事实。
压抑着头部的疼痛拉扯,他目不转睛地盯住林晓柒,余光捕捉到肖露起身的动静,心下略松。
下一瞬,变故陡生。
脑中警铃大作,身体本能先于思考。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爪刃已刺破肖露的颈侧皮肤,却又被他体内另一股力量止住,硬生生偏向一旁,未能一击穿透脖颈。
一抹温热鲜血溅上他的皮肤。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如同叹息。
女人身躯柔软,枝如藤蔓。
她将他抱紧缠牢,像拥抱爱侣,又似绞杀敌人,双双滚落悬空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