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魏氏立即红了眼,哽咽道:“自上次国公府寿宴一别,已有两年光景,我还以为自那之后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何必再提?我也想来看你,但我这副身子骨委实不争气。年前反反复复折腾,近来才好些。这不?身体一好我就立即赶来看你了。”
魏氏眼眶通红,不仅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还因为这段时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压得她实在喘不上来气。
旁边的方嬷嬷见状,赶忙笑着打了个圆场,“太太,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去屋里说吧?”
魏氏这才反应过来,忙将人请入府内,其他人则各自散去。
正院花厅内,寿山侯夫人坐在榉木玫瑰椅上抿了口茶润嗓,看着魏氏消瘦的脸庞,忽然叹了口气,“短短两年不见,你怎么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魏氏鼻中刚退去的酸意立即又成倍涌了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明明想要一吐心事,却忽然又不知从何说起。
寿山侯夫人起身坐在她身侧,轻声道:“绪儿的事我都听说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万万要保住自己的身体啊。”
魏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姐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当年沈崇之痴迷秦氏那个贱人,弃我如弃履。我在这府里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多年,眼看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了,可偏偏绪儿却死了......”
寿山侯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好妹妹,想哭就你哭吧,哭出来能好受些。”
魏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扑到寿山侯夫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泪水肆意,沾湿衣襟势要将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通通发泄出来。
方嬷嬷也跟着红了眼眶,挥手让旁边伺候的下人都出去。然后关上房门,独留两人叙话。
寿山侯夫人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耐心安抚。
直哭了一炷香的功夫,魏氏才慢慢冷静下来,只不过那双眼睛已经红肿成核桃。
寿山侯夫人见状,吩咐方嬷嬷打盆水来给她洗把脸。魏氏用冰帕子敷了会,缓解了眼睛周围刺痛的感觉,苦笑道:让姐姐见笑了。”
“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说这种见外的话?”
魏氏心底一股暖流涌过,嘴角总算有了些许笑意,“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不如在我府上多住几日?我们也好叙叙旧。”
寿山侯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待会就走,都多谢妹妹好意。我家那个皮猴子若是一天见不到我,准是要闹腾的。”
“那姐姐今日这是特意跑这一趟?”魏氏略带诧异的看着她。
寿山侯夫人闻言顿了顿,脸上透出几抹异色,道:“我听说沈伯爷要给绪儿过嗣?”
“姐姐消息灵通,确有其事。”
“并非是我消息灵通,而是沈伯爷在锦绣斋让人定做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佩,说是送给嗣子的见面礼。这么大的手笔,我便是想不知道都都难。”
魏氏从未过问过嗣的事情,都是由沈崇之来来操办,今日也是头一次听说羊脂白玉佩的事情。喉间苦涩,不由冷笑出声,“他倒是上心,绪儿生前都没有这般待遇!”
寿山侯夫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今日瞧见你的样子实在让我心疼。”
魏氏愣了愣,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家老爷曾听沈伯爷酒后抱怨,说绪儿天资愚钝,难堪大任,将来恐无人能支撑起沈府的门楣。还说二房的天赐颇有天资......”
她没有点透,但魏氏立即明白了话里的深意,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我说他怎么对绪儿的身后事漠不关心,原来是早就巴不得绪儿死了?!”
“你怎么能如此作想?那好歹也是他的儿子。”
魏氏牙关紧咬,指尖掐入掌心丝毫不觉得疼。
“姐姐,有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他从小就不喜欢绪儿,绪儿幼时刚开始练习骑射,我央求他多次,他才肯答应带绪儿去一次马场。结果他嫌绪儿学的慢,一鞭子抽在马背上,害得绪儿坠马,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将养好。我先前就奇怪为何他对过嗣之事如此看重,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她边说边笑,笑得疯魔,笑得渗人。后半句话已经不是说给寿山侯夫人听了,而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的。
寿山侯夫人见她眸子中充满了恨意,垂下眼帘,悠悠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