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普通的一天。
江须在镜界里熬了个通宵,陈昱承把她游戏眼罩摘下来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感觉到脸上碍事的东西没了,便翻个身,就这么睡着。
陈昱承无奈注视着手底下的人。
他平时要上班,闲得没事才能和江须出去玩玩,这姑娘也不是需要他陪着的半大孩子,所以两人对这时聚时散的情况都不太介意。
就是有个问题,如此情形成了习惯,一年时间,见面机会是越来越少。
陈昱承见她,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在床上,不是晚上一块睡觉,就是早上看她的睡颜。
要不是俩人睡一个屋,恐怕都见不着了。
他望着窝在枕头里的人,那人的头发又长了回来,顺直搭在脸侧,只露出鼻尖,大概是眼睛还不适应房内的灯光,她继续往枕头里缩了缩,最后只剩下满头黑发对着他。
陈昱承胸口起伏一下,摇摇头笑了,把眼罩在床头放好,轻手轻脚走下楼,看了下时间,敲了敲机器人关机,翻箱倒柜找出一袋面包就要出门。
他习惯去醉星的星际站台坐列车去莱克宁,而且这两天课程连在一起,去了在那边住上一周,等回的时候再——
轰!
树林的小路上忽然降下一辆轻型机甲,卷起的风将周围的草木枝叶打得乱晃,包括在它旁边的陈昱承。
要不是他体积并不掺假,大概就要顺着机甲屁股后面的风上天去了。
他把手里的提包握紧,拢起大衣,往那处看去。
机甲底部发出喷气声,落在地面,风慢慢小了,“叮”的一声门打开,他看见了里面还在打哈欠的人。
“上来。”明显就还在困。
陈昱承虽然相信她的驾驶技术,但爬上来时还是说:“要不我来?”
后瞅见她一身吊带短裤,这次更夸张点,穿着拖鞋就来了,于是上半句话还没得到回答,就冒出下一句哀叹:“年轻人啊。”
江须找到机甲行驶轨道,设置一番,启动,这期间都没怎么关心他,听到那后半句,才睨去一眼:“春暖花开的季节,也只有你这破壳子得叠两层。”
下一秒,恍然道:“不对啊,你们学校那里是雪季,小陈老师是怕我去那里冻着?”
陈昱承放好包,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就听江须敲着驾驶室旁边的扶手,慢慢说:“本来只是想送你去星际车站,这么一听,原来小陈老师是想让我直接送他去莱克宁。”
那阵敲打声不见了,陈昱承回头,见江须装模作样做了个扩胸运动,打开了机甲光屏,在上面选了个常去轨道,直接按下切换。
陈昱承想阻止肯定是来不及的,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江须靠回椅背盯着光屏,稍微侧过身听他讲话,旁边温吞的嗓音在密闭空间里绕了一圈流淌进她耳朵,刚才未完的困意就又来了,慢悠悠替他回答:“但是,的确是这么想的。”
“是,”她搭在额前的发丝被陈昱承自然地掖到耳后,他的声音就更清晰了些,“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江须没忍住笑:“我服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带他打游戏了呢,还不是这人第二天要上班,不停喊自己年纪大熬不动,非要下去睡觉。
“再说了,你想和我呆一起给我说一声,我不就去找你了吗。”她在陈昱承手背上拍了一下。
“并不好,怎么能阻止一只正值青年的雌鹰翱翔太空呢。”陈昱承这段话捏着腔调,有种上课时朗读课本句子的感觉。
江须按了按眉心,反应过来这动作似乎陈昱承也做过千百次,她手抖了一下,往他身边垂落过去,合上眼睛:“雌鹰马上要在太空睡觉了,人,你看着点。”
她的手被另一温暖却并不细腻的手盖住,安心地拍了拍,那手主人温声低语:“鹰,或许?需要本人代劳驾驶么。”
江须好像鱼儿溺了水,呛笑了声:“老实看路。”
“长大了,发号施令都这么顺嘴。”
“陈昱承——”
她飞快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也不看他,就伸手过去一通乱抓,捏着对方的下巴晃了晃:“你是不是等这一天太久,有点激动啊。”
陈昱承拂下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攥进掌心捏了捏:“可以这么说。”
江须提了提嘴角:“听说你这次去是打算一周不回来。”
“听谁说的?”陈昱承疑惑。
他在第六星系除了江须她干爹经常在一块打打牌聊聊天,其他人都差不多是个同事关系,哪里会有机会说这种话题。
江须:“听你肚子里的蛔虫说的。”
陈昱承回神:“嗷——这周中途有两天校庆,来回费时费力的,这么看还是留在那里比较划算。”
江须:“住员工宿舍?”
“嗯。”不然去哪。陈昱承扬眉看她。
江须恰好回看来,对上眼神,便借机在他掌心挠了挠,说:“上星系的人这段日子来访,我干爹叫我没事过去一趟,估计有事情让我带着成泽瑞去。”
“上星系来?要打仗吗?”陈昱承皱眉。
江须摇头:“放你的心,我们不会,应该也是像从前一样,借人手合作。”
本文的剧情大概在前不久就进行到了后期,路斯恩几人正在八星系之外打幕后大反派呢,要不是昨晚上有个小红毛趁着回到总部汇报来游戏里给她说了一声,她都不知道贺霆也在那战场上。
两人在不同星球,时差不同,对面在忙,江须依旧是个黑户还没法和上星系的人联络,于是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挂在游戏里一晚上,直到清早贺霆完事,说要回程,他们才匆匆聊了几句,结束聊天。
其实和伊利希安的主角团们重新联系是很早之前的事,那时候她刚诈尸,联邦早就消除了江须这个人,她便偷摸带着陈昱承去了趟首都星。
一个一个找到人表明了自己死而复生的情况。
只是那几人的光脑江须不太敢加,怕自己的身份惹麻烦,就干脆互加了游戏好友,反正他们忙着走剧情打怪拯救世界,也没空多聊,就这么放着了。
也是近来才联系得勤快了些,一开口,就是炮火连天。
这么想想,说不定成尧说的事情真是让她帮忙去第八星系接济那些联邦军呢。
她想到这,朝副驾驶位上的人瞥了眼,对方依旧有一搭没一搭拍着自己的手,薄薄的镜片在舱内光屏的映射下,划过一道道的光。
那光在镜片上拐了个弯,反光不见了,她看见那后面棕色的瞳孔——是他扭头转过来。
“上层领导的决策,我们也干涉不了,”他回答刚才江须的安慰,又立刻换了个话题,“我们学校校庆你来吗。”
江须思索着:“校庆有什么好玩的?”
“嗯……请了当下火热的偶像团体来表演,毕竟不是军校,没有那么多束缚。”陈昱承推了下眼镜,反光条又在上面滑过两道,才露出清楚的目光看来,“不过校庆在三天后,你要是有事就算了。”
听见这句话时,江须感觉手背上那人拍下的力道大了一点,她食指翘了下,在他中指和无名指之间顶开条缝隙,翘到他指头上搭着,勾住。
听他继续说:“这两周的课程松散又间隔不久,如果周天不回去,大概下一周还要在那呆几天。”
无名指动了动。
机甲光屏里闪烁,向上提升一条轨道,避开下方的星际列车,朝着远处的一颗星星加速。
江须收回手,看着前方操控机甲,带着点漫不经心:“偶像团体……那是要去看看。”
陈昱承空着的两手交叉,搭在腿面上,侧头看她:“年轻有活力,不失为一个好看头。”
“那是。”
“……”
江须现在开的是条野路,是不计算在下星系民用机甲行道里的,但是走的人也不少,经常会有一些爱找乐子的冒险人在星球之间开发点这种无伤大雅的多余路线,有些实用会被收编,有些危险则是会被下星系警告。
这条路纯纯是两不沾,反而没人管。
除了些乱石流动,没多余危险,可也没多好开就是了。
起码江须坐正了些,开过那段区域才又塌回去窝在座椅里,说:“马上到了,完美节省半天时间——”
她说着想打个响指,却忽然被人在半空截住手指按在座椅扶手上。
这一下给她把后半句话忘了个干净,被迫喝了口净化味的空气咽进肚子,幽幽道:“你是看上我这只手了还是怎么的。”
陈昱承指尖用力:“这种具象的安全感比较适合我,不然哪天你被小年轻拐跑了,那我亏大了。”
江须打了个哈欠,笑眯眯道:“那还话里话外暗示我去你们校庆……小陈老师,你心眼挺多呢。”
“实在是某人太过扎眼了。”
陈昱承温和笑着,玩笑也开过了,便松开手把一直往驾驶座倾斜的身体摆正,挺直背揉了揉脖子,刚好光脑响起,便就这么正坐着打开新来的文件处理事情。
江须困得有些无聊,本来听他说话还能转移个注意力,结果那人说着说着没了后话,她转过去一看更是无语,非常不爽自己纯纯当个驾驶员。
于是凑过头去,结果入目就是那屏幕上一页一页滚过去的字迹,顿时眼疼,正儿八经开始捣乱。
这边陈昱承正在看一篇诡异的论文,想给其中那个奇形怪状的段落找个友好但犀利的评价写上去然后关闭光脑,结果刚想好的字才打上去两个,那篇文章突然像公鸡走路似的一卡一卡上下来回滑动。
顺便把他打出去的字也给删了个干净。
他愣了下,脸侧飘来一簇翘起的呆毛,在屏幕前随着那篇弹跳的文章左右晃了晃,又快速移回了自己的位置。
“真不错,你写的吗,”江须压根看都没那密密麻麻的字,只瞥了眼右边的明显小字,“‘很像机器人做的老干妈奶油沙拉…’,你领导说话还挺有意思。”
她翘起的腿一晃一晃,幻视尾巴。
陈昱承当下手痒特别想抓过来薅一把。
他捏了捏眉心,认命地滑上去找刚才看到的位置,淡淡笑道:“多谢你对我说话水平的欣赏。”
那条尾巴腿不晃了,江须卡顿了下,一半心力去操控机甲进入莱克宁的管辖区域,开往陈昱承所在学校的位置,一半则是想他说的话。
我刚才有评价他的话?
反应过来:“行吧,我还以为那是你写的。”
下面的路程就容易多了,她换了个姿势,一条腿曲膝踩在椅子上,整个身子往陈昱承那边靠,看他又沉浸去忙,暗戳戳就想搞事。
却在下一秒被那人从背后揽过肩膀,大力带过去勾着她下巴亲了一口:“让我一口气看完吧。”
他带着点讨好说,但眼神还黏在光脑上。
这就有些不妙了,显得她像是没事找事一样。
“哦——”
江须翻起身,一屁股坐在扶手上,不由分说掰来他的脸含住唇,堵住这人的全部视线。
速度奇快,明晃晃告诉他,这事我找定了!
陈昱承在接吻这方面总是不太招架得住,经常性放纵,再说以往两人深吻之后大概率会进行点别样的运动,放纵也是应该,况且……他们过了很长一段淡水期,平时没感觉,这时候突然一个吻,居然给他们勾出了点火来。
蓦地一股阴暗寒冷在空间飘开,富有侵略性的信息素猛地往陈昱承身上卷,但他本人是不知道的,只是忽然脊椎窜上一股酥麻的寒凉,连江须揉在他后颈上的掌心都是带电似的冰。
他鼻间用力呼吸,张嘴承受这个吻,越发坐不直陷进椅子里,搂上江须因俯身露出的小节腰肢,清心寡欲许久的身体便猛地被扯出不少记忆。
他预感不妙,急忙想停下这个举动,换气时急着叫她名字,然而一出声就像是欲求不满。
“小陈老师,你这批注上面怎么按了一堆乱码……”耳边人笑着说,他一下回神,将光屏收回,眼看后一个吻又来,便飞快按着她肩膀偏开头喘气,“等一下。”
江须黝黑的眉眼沉默下来,盯着他略显迷离的神情看了两秒,才转身回看机甲外,坐正的时候像捏小熊玩偶似的扑棱着陈昱承后脑炸起来的发丝,稍显遗憾道:“等一下也不行了——‘列车到站啦’。”
她后一句学着他常坐的星际列车人工智能语音的播报声。
果然,机甲慢慢停下,缓缓降落在学校外的一个公用机甲停台上,舱内也亮堂多了,不是浩瀚银河,而是被人造日光打亮的雪地。
江须抚了抚后颈,坐回驾驶位,安静的舱内只留下弱弱的呼吸声。
她刚刚话音里透出来的遗憾真是不掺一点假,要是这会陈昱承能看见她的眼神,估计会忍不住跟着她半推半就在机甲来一场好久不见的身体摩擦。
可惜陈昱承没有,他舔了舔唇角又喝了一大口水,和江须一块安静端坐三分钟,才摸着光脑颓丧出声:“我要加班了……”
江须正在托着下巴看窗外滑下的水珠,闻言道:“给我发通讯。”
陈昱承忙摇头:“那还是算了,我怕这班加到明年,耽误人家学生。”说罢,在江须嘎吱嘎吱的磨牙里掏出大衣穿在身上。
江须咂咂嘴,认真盯着他穿得一层又一层,成功把自己搞成个黑色大洋葱,再看了眼窗外,含笑道:“要不我送你过去,别滑倒了。”
话音刚落,自己曲起的膝盖就被人弹了下:“我舍不得。”
“那你滑倒怎么办,我也舍不得。”江须弯弯眼睛。
“我的小脑暂时还没有退化呢,想些好的。”
机甲舱门打开,寒风立刻钻进暖烘烘的舱内,陈昱承戴好手套,在她发顶超快地摸了摸,趁着那舱门只开了一人小缝时挤了出去,又反手按下关闭键。
江须被这彩带样的飞雪拍打不到十秒钟,就重回温暖,前方窗口里多出了个行走的黑色大衣,转来对着她点了点光脑。
她低头,才反应过来光脑被自己设置了静音,立马打开,点开他的聊天界面。
——后面的衣服记得穿。
再抬头,窗外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条急促的脚印。
叮。消息提示音响。
——加班。
——[小熊疯狂打字.]
这表情包都快幻视陈昱承的脸了,江须笑出声,戴好光脑往莱克宁另一边去。
而学校里,迎着一路风雪走到办公室大楼的陈昱承终于能安心工作,身心投入忙完以后,人都松快不少,伸伸懒腰转出座位去接水。
这时候门开了,进来的是和他同个办公室的两个老师,分别是beta和omega。
两位开门时见他还在笑着打招呼,等进来合上门后,本来愉快的聊天声突然断掉。
陈昱承在接水还无知无觉,再转身时,突然兜头而来一圈香水喷雾和头顶刷刷的空气净化器响声。
?
他有点懵,站在原地等那个beta实习老师喷完香水,才疑惑提问。
另一个omega都要溜到窗口了,悄悄拍上一个抑制贴,干笑道:“想不到陈老师的伴侣是个alpha啊。”
陈昱承一下就明白了,实在是江须的信息素等级太高,那么一会就全染在了他身上,之后他到办公室里又忙着别的事,都忘了开窗通风,才让这味道结结实实充斥了一屋子。
他心情有点说不上的微妙,赶紧道歉以后,就打开门出去:“不好意思,我去外面呆一会。”
一出门,又碰见几个串门的同事,无一不惊讶他身上的味道,虽然beta居多,闻见味也只当是香水,但架不住里面总有alpha或omega,稍一提醒便懂了。
陈昱承在走廊里都还能听见后面的谈话声。
“陈老师不是单身啊?”“信息素beta都闻得见,是个级别很高的alpha!”“他对象是个a,我都没想到。”“是啊,平时都不怎么冒头参加联谊,我以为要么已婚要么……”
直到听不见,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连廊里,被吹了一镜片的雪花。
雪好像大了些。
他想起江须,掏出光脑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是下午那会对方和成尧汇合时报来的平安。
看了眼现在的天色,他斟酌再三发出去个消息,等了两秒没收到回信,就加上一句“去上晚课了”,将音量减小。
雪越下越大。
光脑的消息提示音和机甲驶入第八星系行道的人工智能提示语音重叠,细小的差别被江须捕捉到,习惯翻出光脑的社交软件。
见陈昱承的名称后缀着的一句“上课去”,她正要点开完整页面,成嘉瑞忽然弹来通讯,就恰好按在了接通那一选项上。
她轻啧一声,把手里的营养剂叼在嘴里,想返回页面再看一眼,含糊着给通讯对面的人打招呼:“有事快说。”
“成最,迅速切换路线!”
她听见这没头没尾一句话,也就忘了什么聊天记录了,立刻冲去驾驶舱喊,成泽瑞本是和利维聊天,被她这话唬得下意识换到备用航道,才一身冷汗地转过来看她。
“星系外的大多航道都被破坏了,下星系为了保留实力缩小了管辖区,你们走的那条路线随时有危险……”
成嘉瑞还没说完,成泽瑞就大喊:“我当是下一秒就要炸了,急急忙忙吓我一跳!”
江须深吸一口气,狠狠咬掉营养剂的瓶口,仰头喝着,看延伸投影里那人自动对着驾驶舱控诉的成老二说:“随时。懂不懂,也很危险,我得对你们这帮援军安全负责,而且这里经常失联,你们得小心些。”
“我呸你这乌鸦嘴,说点好话不行,”成泽瑞又叫,直嚷嚷得成嘉瑞摆手告饶,“我说不过你,成最,你把我给你发去的剩下路线传到机甲上,这是……”
光屏中说话的人突然闪烁起来,话音卡顿,后面的句子竟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江须营养剂也不喝了,迅速点去他页面,挤进驾驶舱:“成嘉瑞?还能听见吗?”
她打开机甲屏幕将光脑对准传输口,可属于成嘉瑞的页面一动不动,说好的路线一个没过来。
成泽瑞震惊,急得上手去扇那已经卡成图片的虚影,满头大汗:“你别搞我啊,这时候变成这样我得吓死!”
利维也有些紧张,他迅速联系身后跟着的联邦军,确认几人跟着的队伍是依旧可以联络时,稍微松了口气。
仿佛是那片联系建立起来给了江须的光脑一点信号,手下空白的页面上突然飞出三条信息,江须本就一直等着,几乎在它出现的那一瞬间便将信息传进机甲内部,然后,眼前不论是卡顿的成嘉瑞,亦或是温和的舱内灯,全都灭得一干二净。
成泽瑞打了个激灵,一把拽住江须的胳膊,“握!”下一个字还没出来,被头顶的人工智能抢先开口:“进入未知能量场,检测到不明探测装置,为确保机甲安全,已启动自保程序,降低机甲能源运用,伪装……如需关闭,请讲‘关闭’。”
江须看了眼利维,示意他和队伍联络将机甲内的路线同步过去,自己滑看附近的检测分析,疑问:“是我瞎了吗,哪有东西。”
利维探头,将机甲屏幕缩小,圈出最外围的一块地方:“这,很远,但对方放置的能量场能影响我们,具体机甲大概是没有查出来。”
“能跃迁吗。”她看成泽瑞。
后者刚要照做,警报声就滴滴地响,三人沉默。
“拿这个防后援?”江须卷起袖子,示意成泽瑞让开。
这人特别知趣,立刻弹出座位断开精神力给她连接,飞跑去后面舱中给其余士兵讲了大致问题,稳住他们,又嗖嗖跑回来,坐在驾驶舱后面,边努力重启光脑边听前面的两人说话。
“成一说的随时危险大概率还有能量场的不稳定‘洞口’,这是我们最近才发现敌方研究出的武器,就仿佛一颗古老地雷,踩到便会被‘洞口’吸入压扁,至于吐在哪当垃圾,不得而知。”利维道。
江须点头,知道了然后呢,
“机甲自然会提前警报,空间距离在三米之前,预计可规避时间在三秒到七秒之间。”利维和念稿子一样。
听得成泽瑞牙颤,他搓了搓手心,继续低头重启。
“听上去可以,就是我得先找个试一试。”江须比他还冷静,甚至都有些随意的趋向。
成泽瑞脚后跟不停点地,光脑的启动键都快被他按烂了,虽说成最一直都是这种“我命如烂棋,风大就走风小就挂着杆乱飞”的样子,血条从来都是蹦迪状态。
但!那她是人吗?!
他以前不知道,还以为这人真是视生命如粪土的豁达人士,结果对方除了实力逆天之外,那自愈能力也那么逆天。
知道这事后成泽瑞跳到菜缸里都能立刻腌出一缸老式酸菜。
有这种能力,给他,他视什么都能像粪土……吧!
可说来说去,从前那都是江须单兵作战,顶了天了也是在前面扛伤的,哪里有现在这样同生共死的时候。
成泽瑞怕对方试着试着,她小强一般成了太空女神,自己变成女神脚下漂浮恶心垃圾,所以还是颤巍巍伸出脑袋:“别,别吧,姐,你还是严谨点。”
江须自然知道他什么德行,这家伙本来就有点机甲事故的阴影,这会难免心率失衡,她瞄了眼最侧方的各个小人身体指标,属于成泽瑞的那个人形都红得发烫了。
她没什么诚意地答应着,看后面人依旧揣揣不安,也不懂他执着在这看着是为了什么,于是果断将手里光脑丢给他,吩咐道:“想办法给我打开,有事找陈昱承。”
“啥?这么紧要关头你找陈先生?!”原谅成泽瑞脑子里有点悲观想法。
她耐心都要没了:“让你去就去,这里能源留着有用,你去后舱和别人呆一起,我关个灯。”
成泽瑞含泪,乖巧离开。
啪——灯灭。
“陈老师,下班了?”
陈昱承刚关了办公室的灯,出门就撞上对面一个同为beta的年轻教师。
虽是年轻,却是能力出众,看样貌的话,甚至有种明媚alpha的感觉,深受学生老师喜爱。
当然也包括陈昱承,这样的人总是会在某些时刻替他无形中减轻些压力,在刚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就帮了他很多小忙,所以这会便友善许多。
“杨老师,你也刚下班?”他笑笑,跟着她一起下楼。
“我还有晚自习。”她撇了撇嘴,摇摇光脑上的饭点闹钟,示意自己只是去维持生命体征。
“辛苦。”他表示遗憾。
杨梅笑道:“这有什么,现在有两个班的孩子比我还辛苦,下课了要忙着吃饭睡觉,玩耍约会,估计还偷偷骂我呢。”
陈昱承:“哈哈哈,听起来确实是他们比较忙碌。”
员工宿舍和餐饮是在一处的,两人下楼,又一路同行。
“诶,刚还说约会呢,我前两日听对面的老师说,你不是单身啊。”杨梅“不经意”问。
他挑眉:“是,传得有些开。”
“嗐,你也别介意,大家都是聊聊天,说过就忘了,没有恶意。”她客套着。
陈昱承理解:“能当个谈资也是我的荣幸,毕竟从前还没多少人这么关注我。”
他客套地笑笑,随即眼神黯淡下来,手腕习惯性抬起做了个打开光脑的姿势,意识到有旁人在不太礼貌,又很快放下,听杨梅说。
“就随他们去吧,其实主要也是我有些好奇,很久之前我就见到有个姑娘来接陈老师下课,当时就想问了,一直忍到这时候。”
她倒是坦诚,陈昱承那点排外消失了些,意外道:“很久之前了,你忍到现在。”
“我看那女孩挺显小,怕问了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陈昱承这才懂了,感情怕他是个勾搭自家学生的衣冠禽兽。
……这,应该没有吧。
他摇摇头:“不会,她在都城工作,倒是比我厉害多了。”
说到这,他背后有些紧绷感,神色中闪过些焦虑,再很快消失,提包的手紧了紧。
杨梅听他解释松了口气,见这模样又结合情景自己脑补,试探道:“吵架了?”
那人沉默片刻:“没收到她消息而已。”
“这样啊,没关系,年轻人事忙,秒回不存在的,你作为年长者多多包涵。”
“……是。”可是都两天了。
陈昱承没法不担心。
杨梅自是不懂他内心想法,以为他隐瞒下的不过是一些积攒的小矛盾,秉承着好意出谋划策:“如果实在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要不就试着送点东西?惊喜啊浪漫啊,年轻孩子不都喜欢这些。”
“嗯,是这样。”
餐厅近在眼前,陈昱承一一应了,把这位急着吃饭的老师送走,再回到宿舍。
终于能打开光脑,他照常点进江须的聊天框,无事发生。
他这两天问了格瑞塔或成尧那些人,对方不是不在,就是认认真真说江须在第七星系执行任务,忙完了就回来。
但问题是江须往常忙一些非常规任务时,他的消息也没有拖到一天后回复的,甚至有一次,她居然撤离期间还给他拨了个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