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就像斜贴在墙上的一块黑纸,看不出本体的形状。
达提亚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拐角处埋伏,她也不敢动,冷汗从额角滑落,她盯着前方一眨不眨,未知往往带来恐惧。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什么时候,那道突兀的影子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像退去的潮水。
一直到所有影子都退干净,她也没有迈步。
达提亚娜又等了一会儿,拢了拢蜡烛从其身上借了些暖意,这才迈步转过拐角。这一条走道上有一个锁住的房间,因为猜测之前那种奇怪的东西很可能就藏在房间里,她在路过房间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迅速通过,一直到书房都没有回头。
因为她拿走了光源,书房现在一片昏暗,她小心推开门,站在门边的仆从差点吓掉她手里的蜡烛。
“呼……”
她喘了口气,走进房间。
卡佩罗小姐的状态比她离开时看起来好一些,屋主脱掉了湿漉漉的大衣,依旧顽强地坐在那里。
“……”
虽然似乎都从疯狂状态中挣脱出来了,但看着还是很病态。
达提亚娜稳了稳心神,举着蜡烛走过去将其放回原位,这个过程中她无意见撇了屋主一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看起来很疲惫,无神的眼睛盯着她。
她愣了愣,发现对方视线的焦点是她的眼睛。
而在她发现这一点之后,一只苍白冰冷的手猛地钳住了她的下巴,她反射性抓住对方的手臂,左手下意识要去摸抢,但她想起对方的仆从,下落的手突然转向,生硬地扣在书桌上。
“我亲爱的,亲爱的,你隐藏着一些秘密。”
达提亚娜被他抓得难受,但也不想放松肩颈被他扯过去,她扣着书桌的指尖发白,但脸上仍没什么表情。
因为高低差,她垂眼看着对方。
回归的烛火照亮彼此的脸,她看到对方细微颤抖的瞳孔,像是钟摆型眼球震颤的症状,她怀疑对方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也可能恢复不了了。
有些时候,理智是永恒减少的。
她看着那张苍白的,有些浮肿的脸,猜测对方在聚众犯病期间到底看到了什么,她身上能有什么秘密是早前看不出来,掉理智的时候能看出来的?
看这一身水汽,是看到了她梦里那条河吗?那应该不至于引发这种态度,发疯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一百种死状都不稀奇,她还看到自己被分食呢,能让他那么肯定她身上有问题……
是那张半神面孔吧?
黛妮说过她身上有另外一张脸。
想到这,达提亚娜无法抑制地微笑起来。
他还保持着理智,但已然走向疯狂。
神秘就是这样一种让人发疯的东西,才刚从疯狂中挣脱,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加深入了。
他飘了,达提亚娜想,但她亦不正常。
烛火在眼窝下方打上阴影,她垂眼怜悯地看着屋主,嘴角的笑容却越扩越大。
“我给过你提醒了。”
她手腕微动,按住对方的脉搏,那里心跳加速,频率不太规则。
那张苍白的脸上不停有水珠滑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之前未干的水珠,达提亚娜能感受到他的僵硬,同时,她感觉自己很兴奋,体表温度在升高。
这一次,她很轻松地就拨开了钳制她的手。
烛火还在跳跃,她伸手,无视火焰的温度盖住蜡烛,火在她手心熄灭,室内一片黑暗。
“在灼烧中永享安宁吧。”
她的声音在书房中传播,仿佛羽毛飘忽在人们头顶上。
“欢迎来到这一边。”
她滚烫的手轻轻拂平屋主的领口,他仿佛能闻到一股水汽蒸发的潮味。
达提亚娜紧紧咬住牙齿,才没有失控地大笑起来,黑暗遮掩了她脸上的笑意。
欢迎,欢迎,欢迎来到这牢笼!我可怜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