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提亚娜被留了下来。
她远离了拥挤的牢房,非常奢侈地被分到了一间,嗯,杂物间。
同样被拖着走,同样闭塞没有窗户的房间,虽然条件差,但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现阶段不能提条件,她还记得自己是阶下囚,虽然靠着一通你不懂我其实也不是很懂的对话暂时忽悠过去了,但形式依旧不乐观。
达提亚娜尚未掌握主动权,双方暂时达成的和平局面很可能在下一次会面中破灭。
原因还是出在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一旦对方经过实践验证她在胡扯,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靠着味道腐朽的麻袋,她又开始回忆原著,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走到墙边,抬头的动作像在渴望一轮月亮。
“……”
达提亚娜皱眉,她感觉自己的思绪乱麻一样,得想个办法找到线头,比起难以琢磨的思绪,当然是客观现实更好观测,所以她得记录思考的每一步过程,但她手上没有纸笔,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不得不就着灰尘写字。
她找到灰尘堆积的角落,捂着口鼻在木板上比划,随着灰尘被擦掉,木板上留下了字迹:“原著,神秘学。”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她写得时候用词简短,即使被发现也好解释,没有特意用中文掩饰,免得触动神经敏感的屋主被绑起来拷问,做完这些,她再度回想原著中的神秘学知识。
门突然被拉开,拖着铁链的男人给她送来了浓汤和面包,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达提亚娜只好当着他的面吃掉食物,面包有些硬,汤的味道也有点糟糕,再次验证了主人生活拮据的观点,她面上不动神色地进食,直到填饱肚子将餐盘还给男人。
对方似乎就只是来送饭的,见她吃完就收盘离开了,屋门再次从外面锁上。
刚吃完饭,大脑一时有些放空,但这里显然不是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虽然干耗着结果也不会变好,但她还是想做点什么。
达提亚娜趁还有些精力,开始在杂物间里翻找线索,这件杂物间里除了一些木板涂料等装修用具,就是一些香膏蜡烛之类的东西,她摸了摸之前靠着的几个麻袋,上面没有木板上那么重的灰,明显是新进的。
她尝试打开,看到里面不知名的红果子,她抓了一把,没看出什么异常,她又打开另外一个,里面装着干草,似乎是鼠尾草。
“……”
她把麻袋口重新系好,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这些东西,是用来摆阵的吧?
用来布置神秘学里不可缺失的一环,召唤仪式之类的。
情况似乎比她之前想的更糟糕,她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举行过几次仪式,又分别获得了什么结果,如果真的被召唤出什么神的眷属来,那些怪物可不讲道理。
她原本还有的那一点睡意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烦躁,她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企图从原著或是过往经历和记忆中找出适用当前环境的知识。
她又走到了角落里,或许是潜意识使然,靠在角落会比较有安全感。
然后她撇见了自己之前留下的那行字。
“原著,神秘学。”
啊,对,她应该要想这个才对。
但一直到她睡着,她也没想起什么有用的,木板上除了那行字,就剩下代表迟疑和走神的无关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神秘符号的刺激,达提亚娜的梦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离开了漫无边际的大海,来到一条同样漫无边际的河流,不再在海中沉浮,而是躺在水面顺流而下,在这条不知道有没有出水口的河流中漂流。
“Shoot for the moon; even if you miss, you\'ll land among the stars.”
这句话仿佛从她灵魂深处响起,带着被水掩盖的模糊不清。
她也许是清醒的,清醒地在做梦,虽然她听到这句话后,木然了很久才从心底生出一丝伤感。
已经没有群星了,除了黑暗,就是荒芜。
达提亚娜醒来的时候,因为睡姿问题腰酸背痛,她起来活动身体,顺便用手背擦了擦脸,这还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在梦中流泪,和往常一样,她只记得那片几乎将她溺毙的海。
“真奇怪啊……”
她低语道,但想到神秘学,又不觉得奇怪了。
新的一天,应该是新的一天,这里透不进一点光也没有钟表,实在很难把握时间,达提亚娜只知道自己吃了两顿饭,然后又像个雕像一样被拖进了书房。
“日安,先生。”
她秉持礼节问好,也怀着点试探时间的意思。
对方照常坐在书桌后,延迟高得好一会儿才点头:“日安,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