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穿着云门青色对襟窄袖长衣的姑娘,轻声轻步的进了西跨院,拍醒在主屋门口靠着瞌睡的姑娘。
“皇子妃可醒了?”
那原本打着瞌睡的姑娘揉揉眼睛,看向来人,道:“瑞露,你来了?屋里尚没有动静,皇子妃应当是还在休息。”
瑞露朝院门口的方向瞧上一瞧,道:“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银竹,你说这昨日皇子妃叫我们好生听着外面的消息,是要听什么?我瞧着一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啊。”
被唤作银竹的小丫头也摇头,但随后又若有所思:“但昨日,自宴会后,皇子妃瞧着是有点……坐立不安的意思。”
“是不是……昨日有什么该来的哪家姑娘没有来?”瑞露猜测。
银竹又摇头:“不该啊,昨日我跟着皇子妃待客,那发出请帖的官家姑娘们都来了,没来的那几家,还都是往日总不来的,皇子妃不该为此忧虑啊。”
“莫不是因为……咱家皇子……”
“你们活腻歪了,敢嚼皇子皇子妃的舌根子?”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问责,两个小丫头猛地一激灵,赶忙就跪向那声音来源:
“曹姑姑。”
“皇子妃可醒了?”曹姑姑踱步往屋门口走,边走边问。
“尚未叫人,应当是还没有。”银竹答。
“去备车,皇子妃要上山礼佛。”
曹姑姑进了屋门,直奔床边,直接上手就将躺在床上的人摇醒:“皇子妃,可醒醒了。”
床上人悠然转醒,瞧见是曹姑姑,忙就坐起身问:“福娘,现下可如何了?”
这人自然就是七皇子妃万玉沙,曹姑姑曹久福是她的乳娘。
听万玉沙问,曹久福微微的摇了摇头。
万玉沙一瞧便急了:“毫无动静?怎么会毫无动静呢?你是打着我的名号去的,我白白的将人扣在府里一晚上叫什么个事儿?”
曹久福安抚道:“皇子妃莫要忧心,兴许只是因为那姑娘与锦衣府并无关系呢?”
“真的?”
“不敢欺瞒皇子妃,”曹久福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开口道:“老奴宵禁前去了趟昭明郡主那里,找紫芝聊了聊,陆少府令估摸着此时并不在奕京。”
“不在奕京?”万玉沙低声就嚷出来了:“那这局……摆的岂不是毫无意义?”
“也并不是全无作用。”曹久福弯着腰继续低声道:“皇子妃,您想想,若是这姑娘当真是陆少府令放在心尖上的人,陆少府令即便是出了奕京,又怎么不会派人护着她。若是有人护着,昨日定就有人上门来要人了。”
“那……那现下要如何是好啊?”
“皇子妃起身吧。”曹久福将万玉沙扶起身:“我叫他们备了车,咱们出门,上山礼佛去。”
“礼佛去?”万玉沙不解。
“昨日巡查的蔡统领,以把这姑娘当成贼人关到柴房去了,按理说一早要报给您的,您若是去了寺庙,他无人可报,再加上尚无赃物,最多就打几板子就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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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安楼。
小玉竹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只要伸伸头,就能瞧见四方街。
她从未这么担惊受怕过。
逸君姐姐不过是去七皇子府上做道宴席,怎么就销声匿迹了呢。
一道宴席晨起再到午后总该结束了,怎么到了日落西山之时,还不见人回来呢?
她心里想着,许是皇家宴席规矩不一样,除了午膳一道,还有晚宴一道。
可直到宵禁时分,也没瞧见有人要回。
这怎么……难道参加宴席的人不用回么?也没听说过官家贵胄出行就不用管宵禁的规矩啊。
她一夜都在担心受怕,连后院都没有进,就趴在大堂等着卓逸君回来,生怕一个背身就错过了什么。
可直至第二日清晨,宵禁时辰都过了,也没有见人回来。
这是……
小玉竹急的在大堂里绕着桌子转圈,害怕卓逸君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几次想去锦衣府或是大理寺寻求帮助,一只脚刚刚就要踏出济安楼,想了又想还是收了回来。
若真的只是皇家贵胄的规矩与布衣家的不一样,再引了官府上门,触了人家的霉头……
小玉竹不敢想。
只觉得进一步退一步都是错。
巳时刚过,让小玉竹牵肠挂肚的身影终于在四方街的尾端出现。
小玉竹慌忙跑至卓逸君身前,却发现情况不大对。
卓逸君面色苍白,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腰,几乎是一步一步将自己身子硬拖过来的。
“这……这是怎么了?”小玉竹问。
怎么会这样呢,逸君姐姐可是被马车接走的,不说同样用马车送回来,但小玉竹想象中,逸君姐姐该是拿了赏钱兴高采烈的回来的,说不定路上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还会顺道带回来
但原本的种种假想中,绝没有感觉下一刻就要咽气了一般的这种啊。
“先……先回去。”卓逸君喉咙干哑,只说了这几个字就仿佛有要将喉咙整个撕开来一般。
小玉竹扶着卓逸君一步一步往济安楼里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