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冀每天惯例汇报着乔鑫的行踪,如常出现在学校、书法教室、出租屋,似乎与那个所谓的狴犴会所从没有过任何关系。
“今天也是这样,乔鑫看上去状态还算稳定。”
阿冀站在桌前,恭敬道:“另外,和慕容教授约在了下周一。”
应烛予道:“可以稍微声张一下。”
阿冀心领神会,刚要询问什么,便见应烛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起了桌上振动的手机。
这则突然的来电是郑琛。阿冀瞥见自家老板面无表情地接听,如在旁观一个跳梁小丑的浮夸表演。
“老板,我查到了俞庭树和应霆见面的踪迹。”
郑琛的语气很急,像是真有什么重大发现,邀功似的向他汇报,“是我今天谈项目路过春和景明那边,在一家会所前面。”
听着对方特意咬重了“会所”这两个字眼,应烛予接了郑琛的话茬,沉吟道:“什么会所?他们两个怎么会见面?”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应霆又想截胡您的生意了。”
郑琛答得一板一眼,又问:“老板,需要我跟上去看看吗?”
闻言,应烛予看了身边的阿冀一眼,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问:“他们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
郑琛顿了顿,支吾了半晌才道:“老板,您要亲自过来一趟吗?我把定位发您。”
倒不是应烛予信得过郑琛,这种毫不高明的陷阱几乎一眼识破,反而让应烛予好奇对方究竟准备了什么大礼给他。
挂断电话后,应烛予就收到了郑琛发来的定位。
确实跟郑琛描述的别无二致,他现在正处于春和景明背后的一条街道边,很靠近上次被抛锚围堵的城中村,但这也的确是通往CBD办事的常经路段。
应烛予回复郑琛:别把人跟丢了。
旋即,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阿冀,备车。”
从公司开过去不算太近,阿冀皱眉看着导航上眼熟的路段,忍不住问:“老板……需不需要我再多联系些人手?”
毕竟上次也是在这里遇到意外的,阿冀还有些后怕。
车停在目的地,路边确实有一家装修低调的商务会所。应烛予看了眼,摆手道:“待会郑琛怎么说就怎么做。”
阿冀点点头,同样看见了车窗外等候多时的郑琛。
“老板,他们进去有一会儿了,但我确定人都还没出来。”
郑琛上前想要替应烛予拉开车门,却发现车门锁没解开。
他只好面露尴尬地松开手,在车外殷勤地颔首,又说:“我刚刚打探了一下,这里好像需要出示什么入场券才能进去,所以我只能先在外面等您过来了。”
至此的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应烛予降了半边车窗,没急着下车,斜乜着郑琛:“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声问句如极具压迫力的警告。毕竟作为老板,这么大费周折赶到现场,却找不到办法进去,这理应是郑琛的失职。
于是郑琛福至心灵,沉默了几秒后低声说:“我看到后面有个小门似乎能混进去……”
话音还未落,阿冀就不太赞同地打断了:“怎么能让老板走小门!这什么地方看管得比监狱还严吗?”
应烛予摆摆手,止住了阿冀的话头,“你说的小门确保能进得去吗?”
郑琛“嗯”了一声,继续道:“我看有几个学生打扮的,就是从小门拐入的,到现在也没出来,应该是进去了。”
“做得不错。”
应烛予偏过脸,看向阿冀,“认识应霆的脸吗?”
阿冀一愣,点了点头。
应烛予笑了下,不急不徐地吩咐道:“你跟着郑琛从小门进去探探风。”
此话一出,反倒是郑琛的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狐疑地看了眼阿冀。
毕竟事事多留心眼才是应烛予的做派,让下属替自己冒这个险实在太正常不过。这也更印证了应烛予对他的信任似乎已经破裂了。
“老板,您在车里等我们回来。”
阿冀下了车,环顾着四周,很快便紧跟着郑琛消失在会所旁边的巷弄里。
正值傍晚的时间点,夏令时的黄昏来得很迟。天色还很敞亮,会所前面倒是门庭冷落,几乎没什么非富即贵的人物进入。
应烛予收回目光,合起眼靠在车后座。蓦地,忽然听见车外一阵恶意满满的吵嚷声。
“砰”得一声闷响,车门把手从外面被砸了个稀巴烂。应烛予不耐烦地拧眉,果不其然,看见车外又故技重施地围了一群打手。
令人胆战心惊的砸车声一下又一下,混杂着七嘴八舌的谩骂大叫。应烛予摩挲着衬衫袖口的纽扣,面色平静地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然而还没来得及按下呼叫,一记重击猝不及防落到后脑上——
应烛予整个人前倾着稳不住重心,眼前骤然晕眩一片,猛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