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北市,空气带着点潮湿。
地铁口播报铃声响起,程伽蓝又回到了这里。
她推着徐清媛往外走。
有熟悉感,也有阔别已久的感觉。
五年了,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一下车,就看见顾雨昂远远站在那里。
她是程伽蓝大学同学,当初离开时删了所有人联系方式,唯独留了她的。
她穿着干练的正装,黑色外套,短发利索干净,长得很清秀帅气,不少人向她投去目光。
可惜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
“嗨,阿蓝。”顾雨昂抬起头看见后,朝她这边走过来。
“雨昂,好久不见。”
顾雨昂带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视线下移,看到徐清媛身上搭了块毯子,目前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顾雨昂看着程伽蓝一脸清瘦的样子。
这些年来,她应该过的很辛苦。
“走吧,我们直接去医院。”顾雨昂自己开的车。
当年,顾雨昂和程伽蓝都是学的金融,又一个宿舍的,顾雨昂性格开放,两人挺合得来。
顾雨昂一直是一头短发,上学那会,大家都以为她们是一对。
庆北人民医院。
程伽蓝安排好母亲住院,一切安排好后,收到了唐鹿的短信。
小鹿:【阿姨没事吧,有什么问题给我说。】
唐鹿是程伽蓝在镇上的朋友,母亲当年车祸,是她带着她们安排住处,给她介绍工作。
程伽蓝回复:【嗯,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
缴完母亲高额的治疗费,她收到手机银行卡变动信息。
余额不足。
母亲生病以来,一直待在医院。
前一星期,医生说徐清媛身体出现了其他并发症,小县城里资源有限,建议转到大城市。
程伽蓝想都没想,联系了这边的顾雨昂,约好住院后带着母亲赶到庆北。
“怎么样,先去我那儿。”
“好。”
-
第二天,她投了几份简历。
大二那年退学后,回到镇上,自学,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学完本科学识,拿到了A大的毕业证书。
但想要进一个大厂,又不是应届毕业生,没那么好找。
-
从房间出来,医院走廊处消毒水味很重,冷清得很。
隔着一个走廊,程伽蓝看见了熟悉的人。
宋聿怀。
他在走廊处,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拿着点燃猩红的烟,手指骨节分明地掸了掸,烟灰掉落,吸了一口就掐灭。
西装妥帖,领口随意扒拉着。
五年了,褪去当年肆意的少年气,身上更多是男人的成熟稳重。
他垂着头,乌黑的发梢盖过额头,语气平淡:“你们决定就好,我还有事。”
电话里的似乎又说了什么,他有点无奈地答应:“知道了,我一会过来。”
电话结束。
程伽蓝还没移开视线。
转头过来的那一瞬间。
他也看见了她。
-
医院人来人往。
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程伽蓝别开了。
心脏骤停了一般,医院人群的声音虚化,只剩下他那双漆黑锐利的眼睛,眼神冰冷得有些吓人。
没一会,从门内出来一个女生,挽着他,“喂,走吧。”
宋聿怀没说话,跟着离开了。
-
“还好只是小感冒,”宋思淼看了看手里的检查结果,又问:“诶,你待会送我回去吗?”
“没大没小的,叫哥!”
宋思淼今年高三,十七岁,非说自己生病了要来医院检查。
宋父和后妈外出了。
宋思淼就缠着让他送。
“哦,哥。”宋思淼想起刚刚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刚刚楼梯口那个漂亮姐姐是在盯着你看吗?”
…
很明显,宋聿怀没搭理她。
也对,像宋聿怀这样的不折不扣的冰山,冷血,也就那些只看颜值的肤浅女人才会喜欢他!
宋思淼觉得她哥好像有病。
走出医院,才发现外面下了雨。
庆北这会儿天气带着点灰,车辆不挺地从眼前飘过。
“我叫李川送你回去,我公司还有事。”宋聿怀给对面打了个电话。
“哦。”宋思淼知道她哥前两年回国后就开了家公司,偶尔听宋诚说,好像还不错。
没一会儿,李川就开着一辆黑色背驰过来了。
车窗摇下来,嬉皮笑脸地喊道:“妹妹,上车呀!”
“那我走了,哥。”宋思淼看了一眼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转身上了车。
雨水下得大了些,“啪嗒”落在地面,溅起水花。
宋聿怀从兜里掏出根烟,又拿出打火机,只是无聊地把玩着,金属片发着“咔嚓”的声音,他却迟迟没有点燃那根烟。
站了一会,他将烟揉碎,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后上了车。
楼上,程伽蓝看着男人离开,转身去了走廊尽头接了壶热水。
-
寰宇大楼总裁办。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气安静得不行。
宋聿怀看着那张简历,内心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这么些年,一颗心像是一直被绳索缠着,又突然收紧,酸涩地疼。
当年她一声不吭的消失,他找了她好久。
这么多年,她终于出现了。
想到在医院见到的程伽蓝,一身单薄,她怎么去医院了。
也生病了么。
宋聿怀又想,她凭什么出现。
她怎样又关他什么事。
心中的那股劲上来了,伸手拿掉那张印着她照片的简历,随意丢在桌上,冷冷道:“这个人拿掉。”
助理看了一眼,这个女生履历还挺不错的。
名校毕业的,也拿过很多国际性大奖。
他不解,自家老板今天怎么了。
但还是照做。
-
从医院回到家,程伽蓝还没收到公司那边的邮件。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拨了个电话过去,如果淘汰了她好再找下一个。
结果出人意料,对方接通电话后表示她没录上。
其实,程伽蓝也算接受。
那样的大企业,现在进不去正常。
又不是应届毕业生,也不及那些海归、博士。
睡前,她不由得想起在医院见到的宋聿怀。
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还记得当年见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冒出了个想法。
她想成为他。
-
二零零七年冬。
庆北的空气是干燥的冷,空中弥漫着灰色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