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皱的手术报告单被徐应徵捏在手里,家属栏签着陈凛的名字。
——“他是个疯子。”
——“我恨他。”
哭泣声绝望无助,在耳边越放越大,陈凛回答徐应徵:“没错。”
徐应徵额头青筋鼓起,攥紧拳头,声音穿透楼层:“你到底把他藏哪儿了?”
管家眼疾手快拦住情绪激动的Alpha。
陈凛一动没动,继续道:“他不仅不想见你,还恨你,走之前托我说,如果以后有人来找我,就原封不动转告这句话。”
陈凛一字一句慢慢讲:“他希望死后能过上安宁的生活,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扰。”
徐应徵瞠目欲裂,露出野兽一样疯狂的神情,失控地冲向前。
管家看了看陈凛,叫来保镖把从天而降的麻烦赶走。
一切恢复平静,陈凛重新躺进沙发,一仰头,看见站在三楼走廊脸色阴沉的梁世闻。
陈凛瞬间弹起来,双手贴着裤缝立正站好。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头顶天外来音,Alpha背影决绝,随后传出巨大的砸门声。
昨晚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因为一个不速之客又生气了。
肺部翻涌一股闷火,被逼得直翻白眼,陈凛大呼老天冤枉,但把陈凛害惨的徐应徵再也没出现。
简书尧住在Z国一个小镇上,接到陈凛的问候时,他很惊喜,说自己也有好消息要说,因为近段时间心情愉悦,复查时医生告知他的病情有了好转,或许可以再多活两个月。
所以给陈凛寄骨灰的日子大概要延后了。
电话里简书尧笑得可开心,他捏着一朵野花,走过绿油油的草原,说带陈凛去看羊肉串。
简书尧背后万里晴空,地界开阔,猎猎大风越过屏幕,吹到陈凛脸上。
陈凛移出镜头外,揉了揉不太舒服的眼睛。
几天后,简书尧给陈凛寄了特产,是奶糖和肉干。他说不知道给谁,远方的朋友好像只有陈凛一个,希望陈凛不要觉得冒犯。
陈凛发消息表示感谢,很久才得到回复。
画面里简书尧又躺在病床上,手背扎着针。他捂住胸口咳嗽,咧开嘴笑:“嗐,白高兴一场,就说我活不长的。”
又感慨:“下辈子一定要长命百岁,乳酪蛋糕实在太好吃了。”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在清明节烧点给我吗?”
“诶,别总哭啊,你不是说下周要参加毕业典礼?眼睛肿了拍照会很难看。”
……
说到毕业典礼,陈凛想起很早就想叫梁世闻,结果徐应徵来闹了一通,计划泡汤,甚至乱成一锅粥。
那晚,陈凛拿出所有的证据解释误会,也不计较梁世闻错怪自己,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但是都道了近一个月歉,梁世闻还不肯搭理他。
加上最近联盟有好几场重要会议,梁世闻忙得一天见不到人影。
中途陈凛去联盟大厦找过梁世闻,最终因为人太多没勇气踏进办公室。
一双双眼睛盯着陈凛看,陈凛惶恐成为茶水间谈论的八卦对象,站门口一分钟就灰溜溜掉头离开。
晚上梁世闻问陈凛是不是来过。
陈凛摇头否认。
虽然只能在睡觉那几个小时见到梁世闻,陈凛也很体谅地没有吵他。
今天才恍然,好像一个月以来他们都没怎么讲过话,两人仅仅共同使用一张床,睡醒了各自离开,全程无交流。
再不提真要错过,等梁世闻回到家,陈凛直接了当袒露意图,并补充道:“如果你不来,我就少一束花了。”
“既然很多人都会给你送,多我少我也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字面夹枪带棍,可陈凛懂他的目的并不在讽刺。
争强好胜的Alpha从小习惯被众星捧月,事事想搞特殊。
陈凛无奈:“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一样的。”
梁世闻盯着陈凛的脸看了一会儿,承诺那天会来,让陈凛好好等他。
这话听上去不像赴约送祝贺,倒像是要找陈凛干一架。
梁世闻握紧陈凛的手腕,转走话题:“连续三天一醒就往外面跑,饭也不吃,去干什么了?”
陈凛震惊道:“你监视我?”
“监控你自己也能看。”
“除了周末你又不在家。”
梁世闻说:“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
当天陈凛才想起毕业典礼和梁世闻的工作有冲突,每周一梁世闻都要开例会,陈凛逼着梁世闻从百忙之中抽身,实在为难人。
反思过后,陈凛跟他说没空也不要紧,顺便附带已经收到的花束图片。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对面立马弹出白色气泡,框着三个字:【我到了】
然后又跳出:【抬头】
Alpha西装革履,手里捧着一束大红玫瑰。
让人陷入尴尬境地比直接揍一顿难受得多,陈凛两眼发黑,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认识这个人。
左看看右看看,旁边没有任何遮挡物,陈凛缓缓背过身,面壁。
梁世闻直奔目的,陈凛怎么样都躲不过。
虽然不是很想接,但不好辜负对方一片心意,陈凛委婉道:“如果时间太仓促,其实可以让店员帮你选。”
梁世闻说是自己特意挑的。
陈凛:“……”
陈凛:“审美有待提高。”
环顾一圈,其他人的花大多以浅色为主,不过也不是没有红色。
稍微缓和独自成为焦点的尴尬,陈凛把玫瑰放回梁世闻手里:“太重了,你先拿着。”
“咔嚓。”
两人面对面递花这幕刚好被截入画框。
显示器外露出摄影师的脸,是同课题组的师兄,之前答应过帮大家免费记录。
他笑着说:“小凛你再靠近点,我给你们拍张合照。”
陈凛整理好衣领,垂直双臂站在梁世闻身边。
“好,看镜头,一二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