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微动间,沈轼看了眼悬在半空的手掌,也没说什么,还巴巴的跟了上去。
她倒是好奇,这陆依云究竟是多受沈轼宠爱?
竟敢在九重殿前这般无视沈轼的殷勤。
她悄然抬起自己手中的镯子捕捉二人的信息,只见沈轼的情丝百转千回终其缠绕这陆依云。
但见陆依云情丝翻涌,呼之欲出,分明直指这元启天阙之外。
这般浓烈的情意竟与沈轼无半分纠葛。
真是不可思议!
他爱她,她却不爱他,她爱他。
梵云雀觉得自己好似是发现了什么关于帝妃不合的惊天大秘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八卦又激动的内心。
整场宴会下来,梵云雀始终凝眸于主位之上的帝妃二人。
沈轼是何等身份尊贵之人,居然还亲力亲为的给陆依云布菜。
偏生那陆依云端坐不动,任凭案前珍馐堆作小山,始终表情未动分毫。
不过多时,陆依云起身,眼波清冷,云锦裙裾一曳而过,竟是将满座喧哗都抛在身后就离开了。
这般行迹,梵云雀更是好奇让陆依云这般高高在上之人寤寐思服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宴会方散,黎濯正准备出宫,后颈骤然漫起杀意之气。
抬头望去,楼阙的阴影中蛰伏着十数位高手。
这般阵仗,可不简单。
黎濯不屑一顾,没想到沈轼那家伙,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要送他上路。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厉的剑风直面黎濯而来,只见他侧身往后一闪堪堪避过直取命门的寒芒。
随即,青玉冠上垂落的流苏应声而断。
刚才的一剑只是他们行动开始的信号。
眼下,刺客们倏然自飞檐处倾泻而下,以杀阵相困黎濯,想用以少胜多的方式,取胜眼前的这位武艺高强的大将军。
武官入禁庭不得持刀,黎濯只能和刺客赤手相搏。
黎濯身手矫健徒手折了其中一人筋骨,反手夺过一把带着余温的利剑为他所用。
奈何黑衣影如潮叠浪涌,所用的刀械上还淬了毒,黎濯只觉被伤的右臂已经开始麻木脱力,经脉暴起如虬枝,剧痛难忍连剑柄都要握不住了。
黎濯忽的折身往盘龙池畔疾奔,引得追兵在回廊间撞作一团。
子夜更漏声声催命,他踉跄撞开最近一处宫门时。
月轮满盈,皎洁的清辉泼在一块烫金匾额之上。
"芙蓉宫"三字赫然在上。
彼时,烛影摇红的寝阁内,梵云雀正卧榻上酣眠,纤长的睫羽随呼吸轻颤。
黎濯染血的白袍已卷过窗棂,先前的伤口仍在汩汩渗血,衣袂翻飞处好似绽开朵朵红梅。
"哐当"巨响里妆奁倾覆,金色的铜镜碎裂成几块躺在地上。
这般惊天动地的响动,饶是醉卧高唐的湘君也要惊醒。
"何人放肆!"梵云雀惊坐而起,掀开纱帐的瞬间,看见满地狼藉的妆
台,以及一道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
她青丝散乱未及绾,赤足踏向屋外,异常浓烈的血腥气之在狭小的屋内弥漫开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此刻,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身体紧绷着。
随之而来的是面前的屏风应声而裂。
黎濯踉跄着破开残木,白袍浸血,眉间煞气更胜手中所执寒刃。
月光映在他脸上,照见他眼底尚未褪去的那股杀意。
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救……”求救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那柄玄铁剑刃已贴上梵云雀白皙如玉的脖颈。
黎濯喘息间喷薄的热气拂过她耳畔:"娘娘现在搬救兵,此刻怕是不及臣的剑快。"
居然是黎濯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不是早就该出宫了吗?
怎么到这儿来了?
见面前的女人没动静,黎濯又将剑身逼近了几分,几乎快要刺破梵云雀的皮肤。
感受到颈间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刺痛感,梵云雀才缓过神。
此时,暗卫已经跟丢了黎濯的踪迹,依稀记得他是往芙蓉宫这边逃了。
秉持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原则,他们自然也追到了这芙蓉宫中。
今晚,这座早已清冷多年的芙蓉宫又得以热闹了起来。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警觉的黎濯瞬间收剑。
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梵云雀的身后。
还未等梵云雀反应过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便如铁钳般紧紧捏住了她那白皙纤细的脖颈。
与此同时,冰冷的剑身再次抵住了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锋利的剑尖透过衣物,几乎要刺破她娇嫩的肌肤。
黎濯微微俯身将嘴唇贴近梵云雀的耳畔轻声说道:“云妃娘娘,我们又见面了。今晚您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这可就要看娘娘您的悟性如何了。”
说话时二人贴的极近,又因事发突然梵云雀只着一件里衣,她甚至能感受身后那人身上炙热的温度,引得她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至此,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是不言而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梵云雀心中看不惯对他那副死到临头却还要硬装出强硬姿态的样子。
只见她紧闭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哼!将军闯宫弑妃的胆色,本宫自愧不如。如今这局势,到底是谁有求于人呢?恐怕不是本宫吧?”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继续说道:“难不成黎将军求人办事就是用这样恶劣的态度么?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旁人不肯相助了。”
听完后,黎濯冷哼一声,面沉如水:“既然娘娘心意已决,那就委屈娘娘与臣一起同归于尽吧。”
那柄寒刃横在颈侧时,梵云雀听见黎濯说到:"还请娘娘宽心,微臣剑术不算太差,必不教您多受半分苦楚。"
凌冽的寒风将门扉推得作响,"横竖您已被始乱弃终,纵使玉殒香消......"
"黄泉路冷,臣自当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