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轻柔擦去桃山枝脸颊边血污,掌心盖住那双泛红的眸。
“乖,闭上眼睛。”
桃山枝依言。
在这个怀抱中,空荡荡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没有视觉,其他五官更加敏锐。
抱着她的手很稳,靠着的胸膛下,心跳声沉稳有力,五条悟站了起来,紧接着前田勇人的惨叫再次响起。
然后是寸头男、马尾女以及那个老头。
他脚步一直没停,速度很快,似乎很着急。
桃山枝愣神听着,想起那只危险的咒灵,扯了下他衣襟。
他停住脚步,视线凝在脸上,认真而专注,烫得她指尖一颤。
桃山枝却没有以往那种害怕的情绪。
“咒灵呢?它的术式很奇怪,刚刚我就被拉入了幻境......”
“很痛苦。”
痛苦得几乎要死去。
大手抚着她脸颊,指腹摩挲过眼眶、鼻尖、嘴唇,异常温柔,“我已经解决了。”
“结束了?”
“嗯,结束了。”
脚步继续,五条悟抱着她转了个方向。
“我们现在去哪?”
“高专,给你治疗。”
“那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桃山枝感觉脸颊被捏了下。
“可以。”
桃山枝头枕在他肩膀,入目便是凌厉的下颌。
那双眼睛没有遮挡,在夜色下静谧而美丽,但五条悟没有看她,桃山枝不能捕捉他眼底的情绪,仅能从不带任何笑意的脸上读出几分压抑。
他在生气。
虽然抱着她的动作是那么温柔,说话的语调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沉稳。
但他在生气。
却没让这伤人的情绪惊扰她。
“我没事。”抬手抚上五条悟冷沉的脸,终于引来那双眼睛的注视,心底奇怪的空虚被填满。
“你知道的,我死不了,这些伤只要心跳停止就会恢复如常。”
桃山枝本意是想告诉五条悟这点伤没什么,不会危急生命,想让他高兴些。
但好像搞砸了。
此时借着五条悟的瞬移已经回到高专,正往医务室走去。
急促的脚步猛然止住。
她终于从那双眼睛里捕捉到了情绪。
是怒意。
非常强烈的怒意。
桃山枝一怔。
“你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永远死不了?”
比霜雪还要寒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额头贴在他颈侧,脖颈下血管因说话而颤动,有一股浓烈而危险的情绪潜伏在表皮之下。
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而导致的寒冷,还是因为他话里的冷意,桃山枝不自觉抖了下,下意识朝热源贴得更近些,几乎严丝合缝。
那股压抑的怒意,啪的一下散去。
“对不起。”
五条悟说的她完全知道,安逸太久,导致她快忘记第一次死亡是什么感受。
在涩谷无数次走钢丝般向死而生,不可避免,她心理还是受到影响。
开始依赖死亡,把它当成所有的危机和痛苦的解决方式。
发现后,她开始慎重,尽量避免再次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
她以为这段时间已经从依赖死亡的荒诞情感中走出,其实并没有。
在危机面前,她依然还是那个弱小的,只能祈求死亡给予她解脱的胆小鬼。
五条悟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加快脚步。
桃山枝因为失血有些昏沉,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熟悉的病床上,身上的伤被妥善处理。
她抬起之前被刺穿的左臂,伤口已经消失,看了会,她准备掀开被子再检查一下腿。
手被按住。
“已经没事了,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家入硝子还是那身熟悉的白大褂,一个月不见,她依然没有休息好,眼下青黑十分明显。
桃山枝记起,回高专时夜色已深,知道自己也是影响她睡眠的罪魁祸首之一,不由觉得有些抱歉。
“打住,矫情的话我不想听,造成的麻烦,我会找五条清算,你现在好好休息。”
听起来像是把两人绑定,她惹的祸都由另一个人承担。
这给她的感觉非常陌生。
就像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找到最后一片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