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吗?”
隋云点头。
屋外惨叫声断断续续传进来,其实声音已经很小了,但隋云在病痛时五感十分灵敏,还是听得见。
“外面是……”
玄凛挥手,房门“噗通”打开,屋外的场景露出来。
几只山精被一条绳子串成一串儿,挂起来,赤着腿脚胳膊,一个女孩正拿着一根羽毛扫着山精们的脚心。
痒得山精们浑身发颤,羽毛跟雪花似的往下落,表情又哭又笑的,嘴里都快没声音了,看上去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见屋子里终于有动静了,吴敌捧着一把羽毛走进来,果然看见隋云醒了,顿时眉飞色舞地开始说自己问话成果。
隋云总结:啥也没问出来。
因为山精们啥也不记得了,但他们记得确实是有个人让他们把对方带进岁羽宫的。
他们就跟吃了迷魂药一样不受控制,只觉得心中欣喜万分,想要和那人说话,好想靠近那人。但那人身上并无邪祟气息,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他们还以为是四方城的人,所以当时他们也没有想那么多。
玄凛虽然生气,但看在谢灵雎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弱小的山精。
见隋云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外面的小山精们,眼里带着忍不住的笑,神情雀跃,少了几分之前的落寞,整个人发光似的,玄凛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这才问道:“阿雀,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花见深还没醒,只能问隋云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
隋云沉默着摇摇头,当时他正在听花见深说话,山精鸟儿们突然就疯了一样围着他转,灵光摇落的瞬间他便昏了过去,他对山精们没有丝毫防范之心。
遂也不知花见深重伤之事,听吴敌说了他才知晓,知道她没有大碍之后,这才开始思索掳走他的人所欲为何。
隋云摸着手腕上的白色纱布,若有所思。
没有结论,吴敌便去查,在四方城被人大张旗鼓把人掳走,这给他们敲了个警钟,四方城这些年太过于张扬,也纳了不少新人进来,这中间有没有成分不明的人,未可知。
直到外面天色渐暗,几人用过餐之后,隋云昏沉沉睡了几个时辰,已经不想再躺着了,便想出去逛逛,四方城是水上城,夜里的景色和白日里大不相同。
和隋云想象中的热闹不同,四方城夜里十分静谧。
夜里,建筑与建筑之间宽阔的水面上点起无数水灯,水雾朦胧间,映得飞檐翘角如朱雀展翅,桥底游鱼穿梭,湖面倒映琉璃瓦顶,游船经过时碎影如辰星,城中水中间或立着不少神龛,都是四方城人自发造做的侍神使的神像。
隋云只认得一二,有吴敌的神龛,其中玄凛的神像最多,或结跏趺坐、或卧石拈花、或慵懒躺倚,都是玉石雕刻而成,虽雕刻不如本人十分之一好看,但也是面如满月,眼若青莲,仪容相好庄严,天上之姿,叫人观之敬畏,不敢亵渎。
神龛四周都挂着不少鲜花装饰,供奉着不少新鲜果子,想来,玄凛在城里十分受尊崇喜爱。
而水面更宽阔处,云气仙灵,不少高大的玉石神像伫立其间,千神佛林地,庄严圣洁,不少朝圣修行者,盘坐水面修行打坐,城里灵气馥郁,是难得的修行之地,众人又刚刚经过朝山之行,法向空林说,心随宝地平,正正是开悟的时候。
月色皎洁,晚风轻轻,送来远处朝山人放入水中的金盏心灯,星星点点,星河倾倒,也送来岁羽宫檐下金铎声,锵锵作响,满城相闻,城里显得更加寂静安宁起来,宛若神仙之境。
隋云和玄凛一前一后行走在长堤之上,水面映着两人的倒影,与衣裳裙摆相抵,水光映照在二人身上,光团晃晃悠悠,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倒也闲适。
隋云若无其事地和玄凛说了他借由卷轴完成祈愿,以此获得愿力的事情,玄凛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说到巫医,隋云才想起和莲玉浮的约定,问起玄凛,这才知道师徒俩白日里就走了。
但莲玉浮和莲花生说了鸦渡津的事情,莲花生留下一封信,言明山下之事和深山之事并没关联,他看了莲玉浮画出来的村民图像,说让他们可以去浚州香檀一探究竟。
浚州香檀是吴家的地盘,吴敌的老家。
桑晚的祈愿未了,更有疯魔之势,现下掳走他的人过于神秘,一丝线索都没有,四方城中最近人多眼杂,还不如先去浚州香檀看看有无线索。
他和玄凛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睁大眼睛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