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云失踪的消息传来,吴敌差点一口老气没有缓过来。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四方城水深火热的日子又得开始了。
贺颜把自己的猜测给吴敌悄悄说了一遍,什么师姐为爱冲锋,把情敌扼杀……给自己为萌芽的爱情之路杀出条血路来……吓得吴敌想把花见深逐出师门,主要还是让她赶紧跑路,玄凛是个大魔王啊。
可怜见的,吴敌给贺颜脑门子一巴掌:“以后少去人间听话本,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快去找你师妹来,让她照看着你师姐!”这一天天的,本来朝山就是四方城每年最忙的时候,现下还出了这事儿,忙的他晕头转向的。
真正忙的晕头转向的贺颜乖巧点头:“是,师父。”人生那么无聊,看看话本,听听书怎么了????“对了,师父,鹤别山的人又在吵了,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见小师叔一面。”
吴敌闻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道,见个屁,还小师叔,小师叔,这下人都不知道去哪找呢。
这鹤别山的人都是一天一个脸,那天在水宫还说人家是灵山余孽呢,扭头又来找说什么小师叔,不要脸,说不定人就是被他们偷走的,臭不要脸!不过鹤别山的人怎么会知道人在四方城的,烦死了。
事儿还没完呢,鸟儿飞来叽叽喳喳说莲姓师徒跑了,说是师门有急事儿,连告别都没有当面告别,这是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贺颜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自家师父变脸,一脸自如。
天色渐暗,行馆传来消息说人回来了,不过好像受了重伤。
吴敌赶紧赶了过去,刚进去还没来得及看人怎么样呢,玄凛便让他严刑拷问几个山精,事发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吴敌和几个巴掌大的小人面面相觑。
屋内,流银给隋云用药之后,隋云脸色好了一些,又昏睡了一场,脸颊上带着淡淡红晕,但因为太过消瘦,五官更显精致,似一碰就会碎。一只手露在外面,五指微微蜷缩着,关节发白,轻易就能折损。
隋云呼吸一变,很细微的变化,换做别人定察觉不到,玄凛一直守着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了,握着隋云的手低声喊着“阿雀、阿雀、你还好吗?”
隋云浑身软绵绵的,头也晕乎乎的,昏昏沉沉间,听见了外边的动静,手指曲了曲,轻轻动了下,被一只手握住,听见耳边传来的低声呼唤,他睫毛颤了颤,张了张嘴,自己都还没想明白自己要什么,唇边就有温热的水喂了进来。
他嘴干舌燥,恨不得饮下几碗,但他浑身无力,就猫儿似的刚喝了两口,水就被移开了,他舔了舔嘴唇,还想喝,追逐而去,脸撞进人的手里,熟悉的松香叫他心一下安定下去,忘记了对水的渴望,把脸埋进那双手里,清浅呼吸着,看上去可怜得不得了又乖的不得了。
若是灵山还在,若是他的父母还在……他该是被疼着长大的,而不是日日食用千丝凝,夜夜忍受那蚀骨的疼痛,在四大洲辗转流浪。
玄凛敛眉低首,心上像是有一块滚烫的巨石碾过,心中千般沉重,说出来的话反而轻得不得了:“阿雀,感觉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隋云迷糊间隋云又想起花见深说的话,又想起玄凛曾说过等他想起来的话。
你可知殿下是有一位夫人的?
殿下百年前有位少年相爱的夫人,但因意外没了,这百年他总是四处寻找……师父说夫人应该早就投胎了……但殿下不信,你是这百年来殿下带回来的第一个人……
我在等你想起来……
少年相爱……可是他的记忆里,少年时期……从没有玄凛……
他的记忆已经恢复许多,幼年被遗弃、又被捡回灵山、灵山被焚乃至后来种种,他都能记起不少,但唯独没有和玄凛相知相许相守的回忆,但玄凛的模样不像作假,那女子说,整个四方城的人都知道。
他不是玄凛找的人,许是玄凛找错人了。
玄凛的声音又传来:“阿雀,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了。”那声音又轻又细,带着深深的懊悔。
隋云听得清清楚楚,埋在暗色里的脸,满是茫然和无措,还有一丝不知名的滋味蔓延,不受控制。
他其实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不该责怪玄凛,还冷着脸疏远他,他最开始不就是想找个理由拉近和玄凛的关系吗?
现在这样,似乎也没有不好,隋云这样告诉自己。
玄凛既是他的同窗、也是他的故友,是他现在唯一最信任的人,就算他不是玄凛寻的人,怎么不能呆在玄凛身边呢?
脑子里无数念头转着,困意又袭来,隋云又在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隋云悠悠转醒,还没睁眼听见的就是山精们的惨叫声。
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玄凛埋着头睡在他床床边,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隋云轻轻回握,不管过去的事情如何,但至少现在他是离不开玄凛的。
其他的,顺其自然。
玄凛被他这样一动,当即就醒了过来,连忙问他如何了,隋云觉得就是有点浑身无力,其他倒是没啥,所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