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了,雪渐渐小了不少,风也变得柔和些,很难想象,一山之隔,两方之地,竟然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气候。
花海与雪海,两地生花。
大部分朝圣者们也慢慢停下脚步,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搭建帐篷和火塘,围着火塘旁,进食、听经、念经都都有。
两人也找了地方,隋云很自觉去一旁捡木柴,回来的时候玄凛已经把火升起来了,还把两盏灯仔细放在火塘边上。他把木柴放在一边,坐下添柴,刚坐下,玄凛就递了一件大氅过来,披在他的肩膀。
毛绒大氅带着热气隔绝了风雪带来的冰凉,火塘里木柴烧得火红,噼里啪啦,四周偶尔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熟悉的热度和气息,想到那一夜的意乱情迷,隋云都忍不住耳根发热,玄凛如果真的在发情期…那不是……他到底怎么控制下来的……那种情况……
他就被那么一点龙涎影响就那样…那样……
“阿雀?”
“怎么了?”
隋云回过神来,眼珠子慢慢转了一圈,这才落在玄凛脸上,睁大眼,犹豫了下,问道:“玄凛,我为什么会失忆?会在灵山醒过来?”后来发生什么了什么?为什么你也失忆了?
玄凛敛眸,似乎没想到隋云会问这个,不过,他摇摇头,“不知,手札没写。”
隋云点头,也没继续追问,他的记忆在恢复,他会慢慢想起来的。
玄凛歪着头听了什么,随后睁眼:“吴敌回来了,我离开一会儿。”
隋云点点头,玄凛便闭上了眼,元神出窍离了去,隋云一眼不错地盯着宛如雕像的玄凛,雪温柔落在他乌黑的长发、英挺的鼻梁上,隋云伸出手,轻轻拂开,手指停在青年眉眼处顿了顿。
这群山之间似乎布置了什么阵法,灵力受压制,不能使用,不过玄凛似乎不受影响。
他之前独自一人在外的时候,哪怕是夜里也未曾点过火,他其实并不害怕,但看见火苗的时候,总会伴随着无数声音在他耳边呓语、嚎叫,他只能持续吃着千丝凝来压制。
那是一段风雨飘零的日子。
现在火还是火,但——
隋云摊开手,一朵莲花火纹出现在他的手心,火也只是火,但很安静,他似乎不需要吃千丝凝了,想到这里,他取出很久没有吃过的药。
隋云慢慢静下心捋着所有的线索。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虞潜那一日死在业火之下,是谢灵雎在他身上种下的火种吗?还有谢灵雎说的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雀,神山倾覆,往昔兹事替矣,唯天柱潜之……
……
隋云闭着眼把所有的线索一点一点掰碎了分析,再睁眼的时候,面前跪了个人。
或者说,是玄凛面前跪了个人。
少女一身异族衣裙,看上去年龄不大,长相清秀灵气,嘴里细声碎碎念着什么东西,对着玄凛拜了又拜,手心上还捧着那盏和他们一样的灯烛,神情十分恭敬。
隋云没出声,觑着眼看着,结果下一秒,少女抬头看了一一眼他,又移到他的身前,对着他也是又拜又跪,念念有词。
隋云等着等着,等了不知道多久,入了定,身前传来了吵架声。
他再睁开眼,是莲玉浮和方才那少女,正在拌嘴。
莲玉浮挡在隋云和玄凛身前,一脸防备地看着那少女,嘴里说道:“你的坏心思我都知道了!!!你别想再对别人使坏!”
他说的别人自然是隋云和玄凛,莲玉浮本来不打算休息,想要一口气走到四方城去的,不过在路过这一截的时候看见了隋云,正心里欢喜呢,结果再下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戏弄他,灭他灯的人。
流银死不承认:“你不要污蔑我!我什么时候灭你的灯了,你自己的灯爬了虫子上去,怎么能怪我!再者,刚才明明是你自己没有守护好你的灯,想要来抢我的灯,是我帮你的灯给复燃的!不谢谢我就罢了,还来陷害我!你实在是……呜呜呜……”
莲玉浮气得不行,脸都涨红了,他也没见过嘴皮子如此厉害,还如此会胡搅蛮缠的女子。
隋云知道莲玉浮这人性情的,自然不会随意污蔑人,会不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他连忙出声,打断两人。
“玉浮,发生何事?怎么和女孩子吵起来了?”
“雪拥!”听见隋云的声音,莲玉浮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狗一样凑过来,神情委屈,声音也委屈。
隋云无奈,这孩子,怕是从来没有和他师父分开过。
想到之前在竹林小筑里的小宝宝,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养得这般…这般大个子,莲花师父一定用了不少心思。
他拍拍莲玉浮手臂,安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