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砚突然觉得自己今儿是落进小黑手里了。
“而且这图只在你我之间发。我要踩,也只踩你的……”她后面那个音,故意囫囵掉,他不用耳朵光看表情,也够够的了。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招来的的确是个高、工,除了工业设计水平高,玩手绘也是一流大咖。那份简历里提过一句,这姑娘还是拥有百万粉丝的知名绘画博主,据说一张商单能卖到五位数。
“可以留着,但不能在白天发。”
她扭开脸,“只能晚上发,你这人思想是不是太,太不清白了。”
他给她整笑了,“你觉得你拿我的肖像搞这种擦边创作,就很清白?”
她从左边扭到右边,口气很自我,“这是艺术!”
“是,黄色艺术!”他现在闭着眼都能看到那只顶着一张可爱表情,却做着特别限制级动作的小黄鸭。
委实难评!
“不,是情侣艺术。”她扭到右边的小脸,眯着左眼瞄人,杂物房内淡淡光线飘满尘屑,光影勾勒出明显浮肿的眼泡儿。
韩景砚怔了下,不知是为这个执拗表情里的小可爱,还是为发现这张小脸上略微病态的倦色。
他声音软了软,仍道,“我们是银货两讫,你情我愿的饮食男女关系。”
唐朵心里别扭了一下,提醒,“你不能破人设!”
韩景砚不解,“人设?”
唐朵有些急地点破,“既然开始交易,你得有些职业精神,都立了这么久的高冷闷骚霸总人设,怎么能说这种煞风景扫性致的话。你不想赚赞助费了?”
看这女人说得头头是道,韩景砚是真的怔立当场,脑内急速倒带,重新拉片交往全过程,终于发现了相处时两人交流的那些槽点,和哗点。
那天就不该上她的道,给她做什么按摩。这不明摆着欲拒还迎,成了闷骚!
||如果我一定要以大,欺你小呢?
更不该说这种不清不白的话,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得挺利索,直把填泥当被盖。
唐朵看男人脸色阴晴不定,又后悔把话挑得太明,实在是破坏气氛,也不是她的初衷,情急之下也没多想,直接扑了上去,两手穿过男人劲窄的腰身,绕到后背,十指扣紧。
“雷欧~~~~”
一道婉转跌宕、尾音拉丝的叫唤声,像过去很多次,甚至还要更腻味几分,随着腰间勒紧的力量感,咚在胸口的小脑壳像个钻头似地戳戳戳,戳完后换脸帖心口蹭蹭蹭。
不得不说这一招投怀送抱撞散了一些情绪,又聚起些别的什么来。
韩景砚深吸了口气,抬起手,将腰间紧箍咒似的胳膊拨开,声音微沉,“我出力,你出钱,合情合理,不算扫兴。误会也解除了,出去吧!”
不对劲儿,根本没除嘛!
唐朵不动,盯着那张慢慢侧转的俊颜,又一股酸意浮上眼眶。
咯嗒,解锁声响,韩景砚打开门时动作很慢,下意识朝门缝外转看一圈,确认还没什么人,又回头提醒,又撞上泪盈盈将哭未哭的眼。
不得不再将门合上,那口提起的气卡在喉口似地,问,“怎么又?”
姑娘直接背过了身,满是鼻音,“你,先走……”
听着那用力的吸鼻声,现在让他一个人走,成什么了,闷骚,还渣?!
她揣着他的帕子不用,也不知拿纸巾,就用手背干蹭脸,看得他更是压气,在兜里掏了掏,他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一张帕子也早送出去了,最后只能将人扳回来,从她的小包包里掏纸巾,一下一下给她擦脸。
开始还别着脸不让他擦,他动作急了些,她低咝一声,眼下的皮肤都泛起淡淡血丝。
他有些疑惑,“怎么都出血丝了?你不擦护肤品出门的?”
她肩头一耸,有些激动,“我擦过,现在没有了。”
像在控诉他的无情无义,太渣。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叹出那口气,“好了,别哭了。”
“……”她还扭着脸,眼泪又滑下两颗。
他又软了两分口气,“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她用力撸鼻子,简直惊天动地。
他眉眼跳了跳,“乖,别哭了。”
这也是他有史以来,最低声下气的哄女孩子了。中学那年闹得全校皆知的早恋,对方哭得声嘶力歇,他也没带眨眼过。至于大学时真正的初恋,对方知书答礼,脾气极好,哭起来也是我见忧怜,他只道了句歉,就好了。哪像这丫头,哭得这么丑,冲击力这么大,空气分子都要绕道儿。
唐朵终于抬起眼,眉睫一动,又滚下两颗豆大泪珠子。
韩景砚感觉自己最后一点气劲儿,都被那两颗深海鱼雷给砸没了。